她放下書卷握了握自己的右拳，這麼長時間了，自己的天魂力竟然還沒有任何的長進，而唐黎白…更像是逆生長一樣，增長速度快的嚇人，估計這回再回來，應該馬上要突破夢魘劫來到了黑袍天使了吧？何琬琰心生不安，看著史卷的速度加快了幾倍。

    她要趕上他的步伐，不斷拉開的距離只會讓她安逸的享受，止步不前，甚至還有可能會被厭惡…

    這個世界對於曾經的歷史記載得只有寥寥幾筆，可以說，唐家書庫裡關於這類書可能就是指頭掰開的數字。青州海地為什麼會沒有文字記載，按常理來說是不會的。

    頭微微的刺痛了一下，僅是那一下，何琬琰瞬間，感覺自己的靈魂和肉體被抽離了似的，但很快，神智又清醒了下來，虛晃的視線恢復了平正。剛剛是怎麼了？何琬琰嘗試的繼續看下去，但每次向下讀一些，頭皮表面和深處狠狠地深扎一下。

    附近路過的侍女看到何琬琰這樣，急忙放下自己手中的活來到了她身邊，“小姐，您身體不舒服嗎？”“沒…我只是可能有些乏了，無需擔心…”連最後一個字還沒說下去，何琬琰“磅”地一聲，面門朝地倒了下去。

    “小姐？！您醒醒啊，叫大夫，把小姐送回房裏！”

    ……

    木案上壘著各種不同的藥帖，各色筆筒，筆海內插的毛筆如林懸在空中，中央放著一個上好的白瓷，裡面端方了一簇冷凝色的菊花。木椅上端坐著一位女人，白素色的外裳繡著鳥兒的圖案，輕輕薄薄露出裡面的鎖骨。

    看不見她正面的容顏，但是散發出來的沉靜高華氣質不禁讓人屏住了呼吸。

    何琬琰站在她的面前，唇角無意地上揚。

    多長時間沒有做夢夢到自己的二姐了，三年來偶爾夢過幾次，但是都沒有今天這般的清晰明朗。她上前了一步，卻發現，腳下根本就走不動。

    這是她的夢。身為黃袍天師的她，還是有能力有效地控制自己的夢境，除非，是過深，源於夢魘深處的東西自身是無法拔除的。

    “二姐。”何琬琰低低喚了一聲她的名字，有些緊張。

    “小妹多年不見，長得越來越俊朗起來，連姐姐都有些嫉妒了呢。”

    “二姐這是哪裏的話，我怎能敢與姐姐相比。”

    “嘴巴也變得巧了呢，真是討喜。”

    自始至終，林浮春沒有轉過身來，而是一直對著那牆上的畫說，彷彿何琬琰是站在那裏。

    “姐姐好想真真正正的見上你一面，可惜你我陰陽兩隔，終究有些事情抵不過生死的阻攔。”

    眼前那瓶中的白菊被散入了空中，白菊後面，那張久違的面孔緩緩轉了過來，

    “言兒，你是我們林家所有的希望，有些東西記住了卻會讓你更加迷茫，”

    “唰-”周圍被密密麻麻的花海所環繞，何琬琰站在原地，瞬間感覺到了什麼叫做“周公夢蝶”的感覺。

    手被人輕輕牽起，不痛不癢地塞在手心裏捏了捏。

    “你所不理解的許多，都需要被文字和這個世界得到證實，你身上有一股奇怪親熟的力量正在慢慢勃發，等待著一個時機，而那時機也很快就降臨到你的身邊來…

    “不要對這個世界產生太多的疑惑，在你眼裏，這，是完整的。”

    何琬琰急忙想從林浮春的手裏抽走，卻被她緊緊掌握在手心裏，彼此，兩人牽的手都是右手。何琬琰第二次感覺到了手心上傳來的陣陣痛感，翻天覆地的眩暈感敲打著每一根神經，何琬琰飄蕩著身子，只覺得步子底下輕飄飄的。

    夢境？這不是夢境，是真的存在於現實世界當中。二姐不是在三年前死了嗎？況且，聽何仙姑說了，林家上上下下除了她之外，所有人的屍體被堆疊在大街上，請了幾個天魂師做法，將其肉身和殘餘的天魂力掃除，不過說清楚一點就是蠶食剩下不多的天魂力。在這個天魂力稀缺的時代裡，那麼一點在旁人眼裏視窮人手中的食物一樣重要。

    林浮春。

    自己是夢到二姐的林言呢，還是二姐夢到的林言呢？何琬琰忍痛閉上眼睛，一大堆花花綠綠的記憶在識海之中不斷被抽離拉取、撥換插入。

    迷茫的意識裡，她不禁想到了一句話，漸覺身非我，都迷蝶與周。

    二姐，大姐，父親，雖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林言兒，但是，我真的好想與你們再見一面。不過，夢裏痴情，我已足以，不求其他。

    何琬琰扇著淚珠從棉榻上緩緩起身，淡淡的香打著轉兒在空氣裡盤旋。何琬琰感覺到自己的手心一涼，低頭瞧見，自己的右手上多了一些冷凝色的菊花花瓣。起初，何琬琰以為自己看錯，在手裏握了握，是真的。冷凝色菊花是真的？

    那，這是夢境還是現實？

    何琬琰急的開啟門，一聲巨大的動靜將站在門口的兩人嚇了一跳。

    “何姐姐。”“小姐。”兩人按照禮儀向她行了禮，但是何琬琰完全沒有把注意力放在她們兩個人身上，而是看向了她們的後方，幽靜的迴廊上。

    冰凝色菊花花瓣，還未褪去的隱痛感。那人到底是誰？何琬琰感覺並不像自己的二姐。能在唐府裡自由穿梭，還不引起絲毫的察覺，難道是府裡的人。

    “剛剛小姐突然暈倒，託大夫來給小姐看病，索性無事，只是疲勞過度，現在您還感覺其他不適嗎？”站在小白身旁那個機靈的丫鬟問道。

    何琬琰搖頭，“沒事了，你先退下吧。”

    “是。”

    她轉過身去，看了一眼案几上的書卷。沒有見過的，之前自己在看什麼書來著？為什麼一點印象都沒有。何琬琰雙手擰著自己的太陽穴，試圖將那本書的名字重現於腦海裏。

    “額，何姐姐感覺不舒服嗎？要叫大夫？”

    “不，不用了，只是突然想不起來一些事情了，可能是最近看書看得有點木了，沒怎麼好好休息。”想到這裏，何琬琰打了個哈欠，看著還沒有攻讀完的書卷重新走回到了椅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