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1章 人狼
當晚卜傑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嘗試了打坐、調息,無論如何都喚不出那白色的光球,再試了片刻,終於放棄了,心中首次真的開始後悔沒有聽鐵頭的話,在天坑中扔掉那個小人。
又過了一會兒終於沉沉睡去,恍惚之間,似乎夢見那白色光球化為一個小人,小人沐浴在一片燦爛星光下,身邊聚集著無數光點,正在打坐調息,只見它兩隻小手不斷打出一道道繁複的法決,最後結成一個古怪的手印,接著身邊的光點都“嗖”的一下被吸入它的身軀,小人的身軀似乎變得又凝實了一些,小臉露出滿意的神色。
卜傑在旁眯著眼睛使勁去瞧小人的手法,卻怎麼也看不清楚,一著急,夢就醒了。
第二天一早,黃袍大漢告訴二人老闆近期有件重要的事情,安排他們去護法,說是護法,其實就是個巡夜的差使,鐵頭一聽說當保安,還是夜班,心裏老大不願意,嘴巴嘟的老長,一個勁嘀咕:“大材小用呀。”卜傑在一旁忍不住笑道:“包吃包住,已經不錯了。“兩人登上一輛大車,直奔厲虎的府邸而去。
厲虎的府邸叫做明月山莊,位於欽州城的郊外,一座半高不高的山腳下,此山因為周邊天氣晴朗的時候,能夠經常看到滿月,所以得名月亮山,山莊依山勢而建,佔地極廣,內部如常見的大型園林一般,除了錯落有致的房屋外,另有池塘、假山,而在山莊中心的地方,有一座紅色的小型房屋,靜靜的掩映在周圍一大片茂密的樹林中,那是整個明月山莊的禁地,一般人被要求不得走近的地方。
卜傑這時正莫名其妙的盯著夜空中的璀璨星河發愣,尤其是那雪白皎潔的明月,不知為什麼,他心中升起一種極其渴望的古怪感覺,旁邊鐵頭見他這副模樣,嘻嘻笑道:“這般盯著月亮幹嘛,要變狼人麼?”
卜傑回過神來,沒好氣的說道:“變你妹!”兩人各提著一個燈籠,正在巡夜,巡夜共分為五組,每組兩人,五天一換,今晚他們負責山莊中央的區域。
靜夜當中,晚風吹動樹林,發出一片“沙沙沙”的聲音,黑暗之中,更顯幽深,兩人繞著中心這片樹林已經來回走了好幾圈,今晚不知如何,兩人都有些煩躁不安。
再走一會兒,鐵頭不耐煩的說道:“真是個做牛做馬的命,這不是驢拉磨麼,一圈一圈的轉個沒完。”
卜傑正要答話,突然從樹林裡傳來“啊”的一聲慘叫,緊跟著傳來大聲呼救的聲音,但叫聲似乎被什麼東西突然掐斷了一般戛然而止,然後整個樹林就恢復了平靜,只剩下風吹過樹林傳來的“沙沙”聲。
二人提著燈籠,呆立在原地,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竟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起來,原來二人被告知沒有準許不得進入林中禁地,但此刻明顯有不同尋常的事情發生了。
過了一會兒,卜傑深吸一口氣,沉聲說道:“出事了,走,進去看看。”鐵頭先是一愣,接著點點頭,道:“剛認了個新干爹,可別出了什麼事兒,走吧。”
兩人背靠著背,各自用燈籠照亮,循著慘叫聲傳來的方向,沿著一條小路,慢慢往樹林深處走去。約莫一刻鐘之後,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傳來,在幾棵參天大樹之下,發現了一大灘血跡,周圍草木狼藉,似乎剛發生過打鬥,一道血線,彎彎曲曲的向密林內延伸而去,卜傑俯身檢視了一下,附近還有不少雜亂無章的足印。二人此時都抽出兵刃,卜傑攥把短劍,鐵頭拿把長刀,小心翼翼的沿著血線繼續探去,臉上都是神色凝重。
再往前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已到樹林邊緣,前方一片空地上,只有一座孤零零的紅色建築,此時血跡消失,但血腥氣愈加濃烈,一串足印指向紅色小屋。卜傑向鐵頭打個手勢,兩人將燈籠熄滅,隨手放在一邊,手拿兵刃,躡手躡腳的向小屋靠近,此時天氣晴朗,一片月色灑在空地之上,越是靠近小屋,空氣中四處瀰漫的血腥之氣就更加刺鼻濃烈,更是顯得這裏十分詭異。
小屋裏麵隱隱透出亮光,卜傑先招呼鐵頭在遠處等候,自己來到窗戶之下,悄悄將窗戶紙戳破一個洞,摒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往屋內看去,這一看差點沒驚掉下巴,原來屋內一個半人半獸的怪物,正在從一個三丈見方的血池裏隨便撈出一隻齊根而斷的人手,放到嘴裏“嘎嘣嘎嘣”的大嚼,血池裏到處是人體殘肢,甚至還有半個人頭浮出池麵,雙眼圓睜,一副死不瞑目的怨毒神色。
這怪物雙目血紅,上半身長滿了濃密的鬃毛,頭部兩側各伸出一隻彎彎的長角,嘴邊外翻著尖尖的獠牙,此刻兩隻毛茸茸的雙爪攥住斷手不停往血盆大口裏送去,一邊咀嚼,一邊發出低沉的嘶吼聲,不停有鮮血順著它的嘴角溢出來,然後“吧嗒、吧嗒”的滴在地上。
幾口啃完後,怪物臉上現出滿足的表情,轉身走到一個類似祭祀用的香爐旁邊盤膝坐下,擺出一個五心向天的姿勢,口中低聲唸誦出一連串晦澀難明的不知道是經文還是咒語的東西。
過了一會兒,從怪物頭頂緩緩飄出一個青面獠牙的綠色鬼頭,頭生一根彎彎的獨角,先是發出一陣毛骨悚然的桀桀怪笑,接著口吐人言的衝怪物說道:“這批獻祭的血食資質頗佳,魔主很滿意,你的羅剎決應該能再進一層了。”說罷就一閃沒入到怪物體內,怪物盤膝坐在地上,臉上先現出痛苦的表情,接著渾身顫抖,似乎開始突破某種功法的瓶頸起來。
卜傑不敢再看,轉身躡手躡腳的來到鐵頭身邊,不敢說話,打個手勢,示意立刻撤走,兩人蛇行鼠伏,慢慢來到樹林邊緣,此刻燈籠也不敢要了,只好摸黑往前走去,只聽“啪”的一聲,鐵頭黑暗之中似乎踩斷了一節枯枝,只聽身後不遠處小屋那邊傳來一句:”什麼人?”二人一個激靈,再也顧不上什麼隱匿蹤跡,分頭往兩個方向撒腿就跑。
幾個呼吸的功夫,怪物來到兩人剛纔的所在,俯身聞了聞,竟然四肢著地,閃電般的往鐵頭逃走的方向追去。鐵頭一路憑著印象提氣疾奔,想盡快跑出這邊密林,沒跑多久,只聽頭頂“嗖”的一聲飛過一個黑影,接著現出一雙猛獸般的血紅眼睛正面盯著自己,鐵頭大叫一聲,拔刀前衝就往怪物劈去,眼前似乎什麼東西閃動了一下,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卜傑遠遠聽到鐵頭的一聲大叫,一咬牙,返身向來處奔去。
循著鐵頭叫聲的方向,十餘息後,卜傑來到一棵大樹身後,遠遠看見鐵頭躺在地上,生死不知,正要上前檢視,突然一股心驚肉跳的感覺襲上心頭,他身子猛的往旁邊一挪,只聽喀喇一聲,身前大樹被擊穿了一個大洞,一隻毛茸茸的獸爪一縮而回,接著一道人影從暗處閃出,血紅雙目直勾勾的盯向他,同時發出低沉的吼聲,似乎隨時準備出手要了他的小命。
生死關頭,卜傑深吸一口氣,右手持著短劍,左手抹了把額頭冷汗,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雙眼直瞪著怪物,同時腦子飛快轉動,開始尋思脫身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