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講信用。”眾女子大怒，要和賀佳拼命。

    賀佳雙手叉腰，理直氣壯地說道：“和老妖婆用不著講信用。師祖是老妖婆的師妹。老妖婆見不得師祖漂亮，又嫁個好夫君，就偷偷下毒毒殺師祖的夫君。她把師祖的一切一樣樣奪走。我用得著和這樣的老妖婆講信用嗎？”

    眾女子不語。

    賀佳冷哼一聲，領著樂明離開。

    走出綢緞莊後，賀佳冷冰冰地說道：“你不是什麼好人，一路上見我胡鬧，你也不攔著，就站在旁邊，木頭似地看。”

    樂明嘆息一聲，“什麼是人？我還沒搞明白。”

    賀佳驚奇地看著樂明，指一下自己，又指一下樂明，“你是人，我是人，在街上走的都是人，坐在馬車裏的是人，正在家裏吃飯的也是人。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樂明搖頭，“只有人的軀殼，並不能稱作人。就像有人被別人罵作……畜生。師父經常講人是高貴的，世上的人並不多。”

    賀佳無奈地笑，“你誤會實在太深了。罵別人畜生，其實心裏並沒有把對方當成畜生。這只是一種辱罵的方式。有時候，當爹也會罵兒子畜生，如果兒子是畜生，當爹的又是什麼。就像我師祖，被人稱為芙蓉仙子。但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她並不是仙子。”

    樂明醒悟，點頭，繼而問道：“為什麼師父說世上的人並不多？”

    賀佳覺得樂明的心智像是個小孩子，“你師父說的‘人’和我說的‘人’不一樣。他心中有一套關於人的標準。我說的是大街上隨處可見的人。在你心目中，什麼是劍客？”

    “有超一流的劍術。”樂明略一猶豫，如此回答道。

    前面，有一個穿著開襠褲的小孩兒拿著一把劍毫無章法地朝一家商鋪的木門上砍。

    賀佳指著小孩兒問道：“你覺得他是劍客嗎？”

    樂明搖頭，肯定地回答道：“當然不是。”

    賀佳一笑，“我說他是。在我看來，凡是手中拿著劍的都是劍客。哪怕剛出生的嬰兒，或者只剩下一口氣的老人，只要手中拿著劍，他就是劍客。”

    樂明點頭，“我懂了。品德高尚的是人，卑鄙下流的也是人。這樣一來，人和動物就沒有區別。動物彼此為食物，人會為各種理由殺另一個人。我不喜歡這樣的人。”

    賀佳冷哼一聲，“假仁義。這一路上，不都是你乾的。”

    樂明嘆息，“對啊。如果我真的是人，為什麼做這些事，沒有任何慚愧和改悔心呢？”

    賀佳冷笑，“你知道為什麼有些人會發瘋嗎？”

    樂明搖頭。

    “就是喜歡胡思亂想。餓了就吃飯，困了就睡覺。想男人想女人了就去找男人找女人。被人罵，就要罵回去。被人打，就要打回去。凡事必須順我的意，這樣活得才快活。”

    樂明還要說什麼。

    賀佳毫不客氣地命令道：“你以後跟著我，就是我的奴僕。你不用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是人、該怎麼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