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賀佳和樂明住進兩間上房。

    “自今天起，你就老老實實地待在客棧。我去找一個老朋友。”賀佳出去前囑咐道。

    樂明點頭。

    他坐在挨着客棧門口的桌子旁，聽那些來吃法喝酒的人聊天。

    如今，他對“人”很好奇。什麼樣的人才算是人呢？這些天來，他見過各式各樣的人，聽過各種各樣的經歷，但無法得出一個答案。

    他心中隱隱約約有一個能被稱為“人”的標準。可這個標準像是一團霧，你遠遠地看到它，卻無法靠近。霧總是出現在前方。

    他看著這些閒聊的人們，暗想：他們都能稱為人，但又有缺失。

    他想不通，苦惱地搖頭，拼命剋制自己繼續想下去的念頭，決定儘可能瞭解更多的人和他們的經歷。

    轉眼十多天過去了。賀佳每天早出晚歸，兩人偶爾遇到過幾次。

    終於某一天，賀佳早早地回來，轟走和樂明坐在一起的男人，興奮地說道：“我終於找到那個很久沒見的老朋友。今天你吃飽睡好，明天我們去會會他。”

    樂明心生疑慮，但沒說什麼，只是略一點頭。

    翌日，天還沒亮，賀佳就來拍門。她一反常態，和樂明略吃幾口飯，便催促著趕路。

    天大亮時，兩人趕到一家酒樓。

    這家酒樓幾乎坐滿。一部分人早已喝得醉眼醺醺。

    賀佳領著樂明坐在角落裏，隨便叫了幾碗酒，不喝，眼巴巴地看著門口。

    半刻鐘後，一個彪形大漢走進來。大漢身高八尺，膀大腰圓，壯實得如頭熊，穿著絲綢長衫，手裏轉著兩個黑沉的鐵球。

    “虎爺，您今天來晚了。”夥計忙迎過去，伺候著大漢坐下。

    夥計大喊道：“還是老五樣兒！”

    後面應一聲，便開始準備。

    不多時，一個夥計抱著一罈子酒，另一個夥計端著菜品出來。

    樂明略瞅一眼：原來說的五樣就是酒、花生米、豬肉、羊肉、牛肉。

    賀佳朝彪形大漢一指，悄聲對樂明說道：“這就是我要找的人。李虎。”

    李虎以掌為刀，竟然將酒罈削得平整，抱起罈子往嘴裏灌。

    其他客人都用力鼓掌，大聲誇讚。

    好一會兒，李虎才放下酒罈，大口吃肉。

    賀佳突然說道：“我昨天遇到一個趕豬進城的農人，問他養的豬為什麼比別人的肥大幾倍。他說，向來只餵豬五樣東西。”

    李虎看過來，語氣裡有幾分怒氣，“哪五樣？”

    “酒、花生米、豬肉、羊肉、牛肉。”賀佳笑盈盈地說道。

    李虎大怒，起身問道：“你是在罵我吧？”

    “你這人真怪，我分明是在說豬。你偏要扯到自己身上。難道你自認為是一頭豬？”賀佳冷笑道。

    李虎大喝一聲，將酒罈砸過去。

    咣！幸好賀佳躲得及時，酒罈擦過她頭髮，摔在窗戶上，粉粹成幾瓣。頓時酒氣飄滿酒樓。

    賀佳盯著樂明，不悅地問道：“你為什麼不幫我擋？”

    “我知道你能躲過去。況且是你主動惹別人。”樂明不疾不徐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