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師長嘆一聲，“活在這個國家，就必須繳納糧食和稅，就必須服徭役。照你說的，躲進深山老林。誰都躲進深山老林，萬一強敵打來怎麼辦？到時就要任人魚肉。到時你做那些強敵的奴隸，被當做畜生對待，都會心存感激。”

    老婦人不悅地瞪著李太師，“你說的道理誰都懂。可朝廷對我們這些底層百姓索取越來越多。我們辛苦勞作一年，幾乎把所有糧食都交出去，想活命，就必須服兵役、徭役。服役回來的，能有幾個。反正左右都是死，還不如反……哼，現在出來一個神王，他能減輕我們身上的負擔。他做神也好，做皇帝也好，只要他對我們不那麼壞，我們就擁護他，把這條命給他。”

    李太師愣住了，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老婦人肥胖的兒子插嘴道：“吃完飯就回屋睡覺吧。農家人，還沒有晚上點蠟的。”

    李太師很沮喪地點頭，“好吧。”

    幸好當夜是圓月。唐月並沒有直接回自己的屋子，而是在李太師和樂明的屋子裏坐著，想和他們聊天。

    “當一個王朝走下坡路時，百姓身上的擔子就會越來越重。我作為臣子，受盡皇恩，但一路走來，所見所聞，不得不感慨，國將不國。”李太師感嘆道。

    樂明毫不在乎，“不國就不國吧。國家的建立應該是為讓百姓更好的生活，不是壓垮百姓的大山。師父經常這樣教導我。”

    李太師眼中滿是恨意，“趙麟那混蛋，竟然教你說這種悖逆的話。”

    “我倒是覺得師父說的是纔是為國為民的真理。不過，我對什麼國什麼民都沒興趣。”

    李太師指著他，氣得說不出來話。

    唐月不想讓兩人鬧翻，插嘴道：“只能怪皇帝昏庸。”

    李太師盯著她，耐心地解釋道：“王朝的衰落，並不能歸罪到某個皇帝身上。因為一個帝國越往後，必定會出現更多的問題。就像一個人，從孩子變成年輕人的過程中越來越強壯，成年後身體就逐漸變壞。不管你怎麼折騰著吃靈丹妙藥，都會頭髮和鬍子越老越白，走路越來越艱難，終有一天，會躺在休息再也醒不來。”

    “帝國也是這樣，開國的前幾代都勵精圖治，達到所謂的盛世後不自覺地就開始走下坡路，偶爾出現幾個英明的君主，會讓這輛馬車往下滑的慢點兒，如果出現昏庸的混蛋，馬車就會下得快點兒。但誰都無法阻止馬車滑落到平地上。所以，並不能把亡國的責任推到帝國的最後幾個皇帝身上。”

    樂明鼓掌道：“不愧是皇帝的奴才，竭力為主子辯駁。”

    李太師無奈地搖頭。

    唐月乾脆轉移話題，“她不告訴我們神王住在哪兒，我們就趁著夜色自己去找。你們想一下，在這裏，農家都不點蠟燭。但那位神王會不點嗎？”

    李太師誇讚道：“你這小丫頭片子，小腦瓜還挺靈。比那個傻乎乎的小子強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