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睡墳頭
眼眶頓時一熱,我能感覺的到自己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衝他輕輕一點頭,便接了過來狼吞虎嚥起來。
待吃飽了飯,胖子也從他家走了出來,還遞給我一杯水。
我接過來一口喝了,還衝他說了聲:“謝謝。”
胖子嗤笑一聲,說我見外。
我只是苦笑了一下,心中五味陳雜,說不出話來。
黑眼鏡從我手中拿過空碗筷,透過車窗遞給胖子之後就對我說:“今晚繼續躲。”
我心頭猛地一顫,卻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嗯”了一聲。
黑眼鏡見我同意,接著就說:“躲墳頭,亂葬崗的墳頭。”
隨著黑眼鏡這句話一出,我頓時就坐不住了。墳頭?亂葬崗的墳頭?
就在我想問黑眼鏡能不能換個地方的時候,胖子卻開口了:“咦?陳哥,你肩膀上怎麼有塊黑布啊?”
隨著胖子這麼一說,我纔想起來之前跑進亂葬崗之前,有塊黑布落在了我的肩膀,直到現在還沒有弄下來。
當下便往後一伸手,正抓住那塊黑布要扯下來的時候。自己的手腕卻突然一緊,就如同被一隻鐵鉗死死夾住。
我皺了皺鼻子扭頭一看,只見黑眼鏡正抓著我的手腕,衝我搖了搖頭的同時,還說了句:“還記得昨晚的三張黃符吧?”
隨著黑眼鏡這麼一問,我頓時就想起昨晚鬼嬰摸到三張黃符時被打的模樣。
於是一點頭,就說:“記得。”
黑眼鏡嚴肅的臉上猛然間一鬆,對我說:“昨晚三張黃符保你的命,今晚這塊黑布,能保你一命。”
我一聽,只覺詫異。心說,你再給我三張黃符不就完了,為什麼要用一塊黑布來保命?
更何況,這黑布看起來還有些晦氣。
可黑眼鏡卻對我解釋了一通,聽完他的解釋後,我趕緊把手放了下來,頓時把這黑布當寶貝看。
當下,黑眼鏡又交代了我一些事情,交代完就下車離開了。
胖子將手伸進來拿走了給我喝水的杯子,讓我繼續睡,說天黑了會來叫醒我。
有了胖子這句話,我一顆心也放了下來。往座上一躺,繼續補起覺來。
夢裏,自己開著車在逃命。後視鏡裡是鬼嬰那張血淋淋的臉,一張小嘴咧到了耳根,那詭異的笑令我心驚膽顫。
“陳哥,醒醒!”
耳邊突然傳來胖子的叫聲,我猛然睜開雙眼。竟發現後背已經被冷汗打溼,就連手都在微微發抖。
“幾點了?”
我迷迷糊糊地問了胖子一句。
胖子也沒說話,只是讓我趕緊去亂葬崗隨便找個墳頭躺好,還讓我切記要用披在肩上的黑布矇住頭。
我這個時候腦子裏還有些發懵,完全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只是衝胖子“哦”了一聲,便睜著發澀的雙眼將車鑰匙一插,把車給開了出去。
而胖子卻在後邊衝我大聲喊著一定要記住他說的話。
我則小聲地應了他一聲,也不管他能不能聽見,更沒有在意太多。
用力眨了幾下眼睛,那種酸澀感才減輕了不少。
稀裏糊塗地看著前方的路,憑著昨天模糊的記憶,朝著亂葬崗方向開去。
差不多十來分鐘後,已經是日斜西山了,而我也已經到了亂葬崗。
當下把車熄了火,車鑰匙一把,下了車朝著亂葬崗裡走了去。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越睡越困,以致於現在腦子都還跟一團漿糊似的。
不過心裏卻依稀能記得胖子的話,他讓我隨便找個墳頭躺好。放眼望去,不管是哪個墳頭,我都不想睡。
可是又困的厲害,又不想睡墳頭。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在墳地裏睡到天亮,並沒有睡墳頭,不也沒事嗎?
這樣一想,心裏頓時舒暢了許多。眼睛一掃,找了個幾座墳相隔距離遠的空地。走過去往地上一坐,像昨天晚上一樣,把雙手橫放在弓起來的膝蓋上,腦袋靠上去便閉上了眼睛。
可能是因為昨天晚上睡了沒事的緣故,所以心裏的防範心少了許多,安心準備進入夢鄉。
然而,這樣睡總歸是不舒服的。所以,就在我快要睡著的時候,隨著身上肌肉鬆弛下來,整個人便往後倒了去。
我也實在是困的厲害,所以也就顧不得地上涼,任憑自己這樣躺在墳地上。
睡著睡著,面門上突然傳來一陣接一陣的涼氣。這種感覺,就好像有個人正對著我的臉,一下一下的吹著氣。
我猛地驚醒,眼睛一睜,卻是跟一雙沒有眼仁的眼睛對視著。
本來還有些發懵的腦子在這一刻如同山洪爆炸般一陣轟鳴。
隨即,嘴一張,直接被嚇得叫了出來。好巧不巧,那兩顆沒有眼仁的眼珠子冷不丁地掉了出來!
落在我的臉上後,直接順著臉頰往下滾去,麻溜地滾進了我正大張的嘴裏。
頓時,嘴裏便是一陣腥臭難聞的腐爛味道,很快就涌入了鼻腔裡,喉嚨裡……
此時的心情已經無法形容了,總之腦子裏只有兩個念頭。一個是怕,而另一個,則是噁心!
不過我在短暫的驚嚇過後,也反應了過來。整個人往旁邊一滾,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頭也不回地就往亂葬崗外邊跑。
可正當我跑出亂葬崗的時候,只見一棵大槐樹後邊閃出來一個鬼影子。而且是衝着我來的,速度極快。
我一眼便看出來,那是鬼嬰!單憑月色下它身上那滿身猩紅刺目的血光,就能認得出來。
更何況,它那嬌小的身形,也是極其容易辨認的。
眼瞅著鬼嬰離我愈來愈近,無奈,我只好往後急退。可這一退之下,卻又退進了亂葬崗中!
這下好了,前有狼後有虎的。叫我如何是好?
局面是死的,可人卻是活的。
腦子裏突然想起之前黑眼鏡對我解釋的那一番話。
今天晚上,自己要面對的並不是鬼嬰,而是另一隻鬼。這隻鬼能害我,卻也能救我。只要我把那黑布矇住腦袋,那鬼就會保護我。
心頭狂喜的同時,也將手伸向了肩頭,想拿那黑布矇住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