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雲涌(4)
鄧仕虎聽到了唐文婷的輕喚,顫抖著扭過了頭,而唐文婷看著那幾個紅色的大字,聲音明顯地顫道:“仕虎!颶風小隊……”
“重、重啟了!我槽!槽槽槽槽槽!哈哈哈哈哈!”鄧仕虎絲毫不顧及面前的張帥和同事們的目光,直接抱著唐文婷就悠了起來:“文婷!太棒了!哈哈哈哈哈!太、太棒了!太棒了!”
“喂!仕虎!你這莽貨!放文婷下來!別太過了!今天晚上要開會的,別遲到啊!我靠,仕虎、仕虎!哎呀……鄧仕虎!”
鄧仕虎現在已經被狂喜衝昏了頭腦,哪裏還能聽得到張帥的命令,甚至於就連唐文婷的哀求他也不理不睬。
“仕虎……我、我……好暈!停、停!趕緊停……”
當天晚上,趙冬雲、張帥、李天天、鄧仕虎、唐文婷等六人在戰略室商討到很晚。看著鄧仕虎像個喝了酒的猴子似的不停傻笑,趙冬雲也是氣得笑罵了他好幾句。而這個戰略會議的最終決定是:原定的“颶風小隊”風城特警八人組,仍然由鄧仕虎做小隊長,他的任務就是在三天內再次集合這七名隊員、並在省廳領導的驗收中核定過關,這樣“5741號計劃”纔會順利重啟,而在覈定透過之後,他們緊接著也會被指派一項新的任務。
面對趙冬雲期許的目光,鄧仕虎一個跺腳般的立正,“嘭”的一聲感覺都要把地板都給踩壞了,他此刻高聲應道:“請領導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務!颶風小隊絕對不會在我手裏出岔子!”
“散會後趕緊聯絡隊員吧。”
“收到!”
“唰!”
鄧仕虎和唐文婷同時一個軍禮,雷令風行的動作也體現出了他們對於本次任務的信心。在散會之後,鄧仕虎於當晚就通知到了手下最優秀的六名隊員,而他撥通的第一個電話,便是自己在特警大隊最好的兄弟——李飛虎。
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但是在特警大隊,李飛虎和鄧仕虎的綽號可是“猛虎兄弟”,他們倆同時出動的任務能把失誤率降低在5%以下,要知道出警的任務容錯率通常在10%~15%之間。他們兩個傢伙從特警大隊組建後便在一個小隊,所以默契程度可想而知。不過由於李飛虎的性格特點更適合做一個“執行者”而不是“決策者”,所以上級在選擇支隊長的時候只調升了鄧仕虎和唐文婷,而和鄧仕虎同樣資歷、同樣年齡的李飛虎仍然留在一支隊做一名普通的特警隊員。
“虎哥,走了啊。”
“好,拜拜。”
“拜拜虎哥!”
從射擊館夜訓出來的李飛虎拉了拉上衣領子,畢竟這個季節的晚風還是帶著幾絲透骨冰涼。剛剛訓練完後他洗了個澡,身體還比較“熱”,現在被這小風一吹,他只覺得鼻子一陣發緊,“啊……啊嚏!”
李飛虎揉了揉鼻子,連忙穿上了手中的作訓服外套,自語道:“都幾月了,這天兒也該暖和了吧?”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聽到了手機鈴音,李飛虎看也不看,直接從褲兜裡掏出來聽道:“喂。”
“飛虎!告訴你個好好訊息!”
鄧仕虎特意在兩個“好”字上拉了長音、加重說道。
“哦,大魚啊,好訊息就好訊息,什麼叫‘好好’訊息?”
“嘿嘿!聽著!颶風小隊重啟了!我現在開始重新招募咱們八人!”
“什、什……你說什麼玩意兒?”李飛虎的尾音使勁在往上挑,他根本不敢相信地反問道:“重啟颶風小隊?真的假的!”
“你丫……的!真的!靠!三天後領導覈收!別出啥岔子!明天上午咱們就開始訓練!”
“我槽!好!好!哈哈哈哈!好!大魚!”
結束通話李飛虎的電話之後,鄧仕虎立即給剩下的五個隊員撥過去了號碼。正在洗澡的閆賽男、躺在宿舍看女友信件的劉嘉樹、放假時間剛剛結束準備從家裏出來去火車站的於海振、正在基地健身房中鍛鍊的王金磊、以及縫著自己拳擊手套的郭彬。
接到鄧仕虎的電話之後,他們五人第一句話都是分貝爆炸般的——“什麼!”。
閆賽男是在浴室接的電話,但由於手裏太滑,再加上自己過於激動,電話“呲溜”一下就給摔到了地上,她那一聲“啊啊啊啊我的手機”讓聽筒對面的鄧仕虎覺得耳膜都要震碎了。
“老孃剛換的手機膜!”
這時另一名女隊員邊擦頭髮邊走到了閆賽男身旁,看了一眼那螢幕上的兩條裂縫,幸災樂禍地道:“哼,讓你不買鋼化膜!”
“那東西我不會貼啊!”
“那就碎著吧!小富婆!”
“嗚嗚嗚……我的手機!都怪大魚!不行,我要讓文婷給我換螢幕!”
劉嘉樹接電話的時候也由於太過激動,導致左手猛地一攥,“咔嘶”一聲,竟直接把他女朋友寫來的信給揉成了“麻團”。
“我槽!我的信!”
聽到了劉嘉樹的驚呼,正在鋪床的舍友無奈地扭過頭說道:
“都啥年代了,怎麼你們這原始生活也過不膩?”
“就是,發短信不結了嗎?又不是不讓你用手機。”
“你們懂個屁啊!這是愛情!嗚嗚嗚!”劉嘉樹心疼地將這封信一點點鋪平,用指甲輕輕地刮拭著摺痕,但是一個用力不小心,又“咔嘶”一聲,他的大拇指竟然把信紙給戳進去一個大洞。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小靜!”
看到劉嘉樹拿著那破洞的信紙嘶嚎的樣子,那兩個室友笑地更是前仰後合,閉不上嘴。
“你們兩個混蛋!”
劉嘉樹氣地跳下床鋪,直接和他倆打成了一團。
嵐市距離風城有200公里左右的距離,坐高鐵只需要40分鐘便可到達,住在嵐市城南的於海振剛剛在家門口抱了抱自己的父母,還沒按電梯,緊接著就接到了鄧仕虎的電話。看著於海振接到電話後像個小孩大笑大跳的模樣,他父母詫異地對視了一眼,絲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爸、媽!你兒子要飛黃騰達了!哈哈哈哈哈!”於海振興奮地轉過身,再次一把摟住了父母。
“海振,不管是什麼好事,爸媽都希望你注意安全,畢竟你的職業太危險了,知道嗎?”
“放心吧,媽,哈哈哈哈哈!”
“唉,你啊,都多大了,還跟個孩子似的!”
王金磊帶著耳機聽著一首電音,反坐在蝴蝶器前正在做“展肩”的訓練。而鄧仕虎的那通電話,直接讓他這臺健身器發出了“咣噹”一聲巨響,把健身房的其他同事目光全吸引了過來。
健身時是很忌諱做動作的時候突然撒手的,首先這樣對器械的壽命會產生影響、健身器的負重下砸會將鋼纜嚴重磨損,其次就是這“咣噹”的響聲會影響到正在健身的其他人,所以訓練時撒手是一個非常沒有素質的行為。
王金磊向來愛護健身器械,也遵守著健身房的原則,但是聽到聲音是從他這邊傳來的,大家扭頭的一瞬間都很納悶,想不通為什麼王金磊會在做動作的時候突然撒手,但是看到王金磊那呆住的表情之後,大家便明白了,肯定他是接到了什麼任務!
“金磊?咋了?有新任務?”
“啊?”王金磊剛剛興奮地出神,被同事一拍肩膀,這纔回過頭來:“哈哈!明天!明天!看公告吧!哈哈哈哈!”
王金磊大笑著跑回了更衣室,留下一屋子不知所以的特警隊員們。
“明天?看公告?啥任務啊能高興成這樣。”
最後一個接到電話的郭彬相對於之前那幾位來說,就顯得異常淡定了。他“哦哦”了幾句之後,便對鄧仕虎說了“鄧隊再見”,並沒有提什麼問題,也並沒有大喊大叫,他這個人的性格和李飛虎很像,非常擅於去做“執行人”,所以“極致的執行者”對於鄧仕虎來說,是最不可多得的重要力量。況且,郭彬的“硬體實力”擺在這,在“颶風小隊”這片天空下,的確也是郭彬施展拳腳的舞臺。
縫完了右手拳套後,郭彬把兩隻拳套掛在了床頭上,面無表情地拎著澡籃子出了宿舍。但是可能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在接到電話之前,左手拳套邊緣縫的一個個線頭非常整齊、均勻,而接到電話之後郭彬纔開始縫右手拳套,現在兩個拳套掛在一起成了個明顯的對比,右手拳套的白色線頭歪七扭八的,先不說美感,就連“走針”的路線都發生了大距離的偏移!可見郭彬的內心深處對於“颶風小隊”重啟的訊息也是無比興奮!
第二天下午13:55分,趙冬雲帶著中隊長張帥和支隊長鄧仕虎一行三人來到風城市公安局彙報“颶風小隊”的工作進展。市局會議廳的演講臺上,趙冬雲正拿著報告檔案宣讀著“颶風小隊”的八名人選。
“那麼接下來是……閆賽男、25週歲、163CM、三支隊隊員、額外擁有一個臨床醫學本科學歷,在緊急情況下的醫務處理中,能充當一名戰地醫生的作用,事實證明了她的醫學水平對於緊急處理來說有重大的幫助,在去年的‘5·13持刀搶劫案’和今年的‘1·04槍支走私案’中,她都有出色的表現。劉嘉樹、25週歲、170CM、三支隊隊員、海省的蛙人部隊出身、三年前‘軍轉幹’來到我市公安局刑警大隊,在同年的內部選拔上,以突擊滿分的成績考入我特警大隊,也是去年我省‘全警大比武’的三姿射擊冠軍。”
這次報告大會是隻有市局的中高層領導參加的中期評定會,坐在臺下的除了張帥和鄧仕虎之外,全都是風城市局的中高層領導幹部。聽著趙冬雲在上面彙報,有兩三個幹部邊記錄邊分析著“颶風小隊”的人員構成。
“‘特警雙花’竟然全了?想不到閆賽男會入選!”
“閆賽男不是有個醫學本科的學歷麼,肯定會選她的,之前任務中她也證明過自己了。”
“我原本以為張帥會進組的,現在看來,他已經把工作重心放在幕後了啊?”
“恩,就算沒有張帥,他們的搭配也是夠平衡的,那個‘三姿射擊’的在部隊好像就拿過名次。”
“沒錯,接著聽吧。”
那名隊長衝着講臺的位置擺擺頭,他們幾個便不再小聲討論了。
“於海振、25週歲、183CM、一支隊隊員、四年前透過內部選拔以攀爬滿分的成績進入我特警大隊,在去年的‘10·9特大縱火案’中有出色表現。王金磊、23週歲、175CM、一支隊隊員、雖然年輕,但他是唯一一名我們去年從地方體校特招進來的隊員,經過半年公安基地的培訓之後,他的文化成績位列班級第五,體側成績位列班級第一,HPQ-IV心理測試133.63分創了近五年來的我省最高分。郭彬、24週歲、一支隊隊員、185CM、公安大畢業生,是校摔跤冠軍,去年‘全警大比武’的散打85公斤第二名,在上個月的‘網咖搶劫案’中有優異表現,徒手格鬥技術十分高超。以上八名隊員……”
HPQ心理測試,全稱為“精神人格職業評定系統”,而HPQ-IV則是在原題庫中最佳化了一些題目,更加側重於軍警工作。這個心理測試全長接近3個多小時,它能真實評定一個人的性格、情緒、精神、人格、適應力等多方面的心理狀態,基本都是單項選擇題。很多人別說做三個小時了,就是做了一個多小時都有可能堅持不下來。
“果真有體校那孩子。”
“那小子我見過,雖然年紀小,但是特別沉穩,一點都不浮。”
“他的‘四測’竟然能拿到130分的高分?”
“你多少?”
“我好像才一百零幾。”
“上120的都少,他竟然133!真是個怪物啊!”
“那個郭彬也是個狠角色啊,就公安大畢業那個。”
“對,去年大比武我看了,這小子又高又壯的,爆發力強,但是體力差,如果不是因為規則,那他肯定就是第一。”
“怎麼說?”
“第一局他碾壓對手,但是沒有KO,後兩局因為體力問題還是輸了。”
“網咖那個案子我看過錄像,他的真實格鬥水平非常高,完全不是花架子。”
聽著前面的小聲討論,坐在第五排的一名女幹警側身問道:“王隊長,怎麼沒有來自於二支隊的隊員呢?”
“二支隊啊,嗯?你……”這隊長打量了一下女警官,疑問道:“你好像剛調過來兩個月吧?”
“恩,對,王隊長,我以前是衡城市局的。”
“哦,好,沒事。特警大隊的二支隊是後勤辦和財務辦等行政部門的掛靠支隊,所以並不是一線戰鬥部隊,自然也不會進颶風小隊了。”
“哦!原來是這樣,明白了,王隊長。”女警官點點頭,而後把目光重新集中在了演講臺上。
趙冬雲介紹完八名隊員之後,沒有說什麼客套話,只是簡單的分析了一下局勢,畢竟他們已經模擬過十幾回了,領導們也都看過最終報告,所以對於趙冬雲的彙報並沒有什麼問題。
接下來的會議環節就是劉波上臺講話,在安排了一些任務工作之後,會議最後正式宣佈了“颶風小隊”的重組。鄧仕虎坐在臺下緊緊地握住了雙拳,為這一刻他已經等待了許久!要不是趙冬雲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腳,他甚至都忘了還沒有鼓掌。
“颶風小隊”接下來的任務,並不是直接調往“任務第一線”,而是在演練著各種戰術,畢竟三天後他們還要讓省廳領導覈驗,那麼他們就必須把曾經肌肉記憶中的技戰術全部拾起來,況且現在禁毒中隊那邊還處在“垂釣”狀態,等“收網”的時候纔會用得到“颶風小隊”。鄧仕虎他們可能要訓練一個星期、也可能是半個月,但是對於等待了半年的鄧仕虎來說,這幾天的等待根本不算什麼。畢竟接下來的每一天都會充滿激情,現在的訓練和等待就將是“颶風小隊”席捲白省前的最後寧靜!
然而讓鄧仕虎沒想到的是,在市局大會後的第二天上午,趙冬雲所打來的一通電話,則是徹底改變了他一生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