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強迫呢？”

    一道聲音，突兀響起。

    空靈而溫柔，透著一絲聖潔的仙氣。

    明明不疾不徐，卻輕而易舉的，蓋過一眾‘請陛下三思’。

    眾臣回頭。

    金鑾殿門口，那一襲宛如蓮般聖潔白色僧袍的修長身影，不是緣塵又是誰？

    口中的呼喊，頓時止在嘴邊。

    “聖僧……”

    緣塵神色波瀾不驚，淡淡道：“貧僧自會向天下解釋一切，請諸位大人莫要再為難陛下。”

    解釋？

    解釋什麼？

    莫非是……

    一時之間，眾臣神色變得有些驚疑不定起來。

    丹陛之上，紫衣墨發的女帝，鳳眸流轉凝著那道聖潔白影，紅唇翹/起一絲晶瑩笑意。

    ·

    紅袖國皇宮外。

    百姓們還跪著，見宮中遲遲未給予迴應。

    她們纖塵不染德高望重的緣塵聖僧，亦沒有出現。

    民眾的情緒越來越激動，不知道是誰起頭先大喊了一聲：“昏君，交出緣塵聖僧——”

    隨後，群起而呼之。

    由原來尚含一分恭敬請願的‘請陛下放緣塵聖僧出宮’，變成‘昏君交出緣塵聖僧’。

    “昏君，貪圖美色，霸佔聖僧，百里紅妝不配做我們紅袖國的女帝！”

    “對！這樣的昏君不配做我們紅袖國的女帝！”

    “……”

    相思閒庭信步到皇宮城牆上，將這一幕盡數收入眼底。

    她朝四周的暗衛打了個手勢。

    暗衛得令，悄然退下，混入人群裡，以最快的速度，將煽風點火的人控制起來。

    見狀，相思這才款款現身。

    女帝未露面時，情緒激烈的紅袖國百姓在有心人的煽動下，自然敢大罵百里紅妝昏君、不配執掌一國。

    可是，當天顏親自降臨，剛剛還在叫囂的人，一個一個頓時安靜如雞。

    甚至，都忍不住神色忐忑的朝拜起來，“陛下……”

    相思抬了抬下巴，眉眼尊貴而睥睨，也沒叫人平身，語調慵懶漫不經心的問：“諸位這是做什麼？”

    似一點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一般。

    人群裡，有人說了一句：“陛下，吾等不是故意想要犯上，只是聽聞陛下您將緣塵聖僧……囚禁在鳳宸宮中，可否請陛下放緣塵聖僧出宮？”

    “囚禁？”相思挑了挑精緻的纖眉，“朕怎麼不知自己何時囚禁了聖僧？聖僧，不如你自己來說說——”

    聖僧？！

    聖僧也來了？！

    跪地請願的紅袖國百姓紛紛抬頭，果然女帝身旁白衣聖僧緩緩踏步上前，出現在眾人眼前。

    容顏聖潔溫柔，眉心一點鮮紅硃砂，桃花唇嘆世間苦。

    不是名動天下的緣塵聖僧，又是誰？

    這樣的容貌與氣度，並非普通人可以比擬。

    只見白衣聖僧雙手合十，溫柔而慈悲的聲音響起，傳入每個人耳朵裡——

    “眾位施主的心意，貧僧心領。”

    “只是，女帝陛下並未強迫過貧僧。”

    他頓了下，似猶豫不決，最終緩緩地道：

    “……我是自願。”

    我是自願。

    四個字落下，頓時鴉雀無聲，針落可聞。

    除開相思以外，不論是皇宮外城牆下跪倒一片的百姓，還是身後滿朝文武百官，皆是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震驚表情。

    她們……

    沒有聽錯吧？

    緣塵聖僧方纔說，他是自願……？！

    自願什麼——

    自願留在鳳宸宮，還是自願……歸從女帝？

    白衣聖僧目光淡然，神色從容，眉眼間聖潔溫柔依舊，那模樣恍如絲毫不覺自己剛剛給眾人造成怎樣的震動。

    不再自稱貧僧。

    以緣塵，而不是緣塵聖僧的身份，說出這四個字。

    緣塵發現心頭如釋重負，遠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艱難。

    是的。

    他是自願。

    或許，一開始被迫承受，亦有過抗拒。

    但是……

    最終，是他自己主動走入。

    心甘情願。

    又何談逼迫？

    緣塵終於正視自己的內心——

    如果我愛你的話，就連佛祖都會將我寬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