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峰有個同學，她大學畢業兩個月，林瑤一直住在沈落家。

    上大學時沈落是她室友，家就在A市本地。畢業後林瑤很快找了份工作，便不急著回B市，她本打算租個房子，只是在寸土寸金的A市，租房並不是容易的事。

    林瑤和沈落關係好，沈落便邀她住自己家，說父母都在國外，房子這麼大，空著也是空著，不如林瑤來和她做個伴。

    林瑤便暫且住下了。不過前不久沈落交了男朋友，時不時會在家中過夜，偶爾房間裡傳來**的**。林瑤尷尬的很，覺得自己像一個偌大的電燈泡，還是發光的那種。

    她每天上網瀏覽租房資訊，要麼房租太貴，要麼離上班的地方太遠，怎麼都挑不到滿意的。

    她把頁面拉到最底下，這時，一條不怎麼顯眼的資訊引起了她的注意。

    是一間公寓，兩室一廳，帶廚房，3000/月。

    租金便宜得林瑤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會是騙人的吧...這樣想著，猶豫片刻後林瑤還是撥打了上面的聯絡電話。

    對方接得很快，林瑤喂了一聲。

    那邊禮貌地說了句:“你好。”聲音厚重，應該是個中年男人。

    還沒等林瑤說話，對方就笑著說:“是要租房子吧？”

    林瑤應了聲，那個男人問她:“電話裡也講不清楚，你明天有空嗎？可以來我這看看房子。”

    明天是週六，不用上班，先了解一下情況也好，林瑤說:“有空的。”

    對方跟她約好時間就掛了。

    第二天林瑤是和沈落一起去的，那個地方離她上班的地方不遠，坐公交車也就五站。

    房東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見到她們很是熱情，臉上笑眯眯的，看上去和善敦厚。帶著她們上3樓，在304門前停下，一邊拿鑰匙開門一邊介紹。

    “有兩個大房間，你們兩個小姑娘住剛剛好。”

    林瑤笑了笑:“我一個人住。”她環顧四周，走廊有些狹窄，背光，顯得陰森森的。

    房東看她抬頭看頂上的燈，指了指說:“這燈前兩天壞了，明天就有人來修。”

    門一開，他們走進去，裝修得很好，傢俱也齊全，只不過上面蒙了層灰，看上去很久沒人住的樣子。

    林瑤對這挺滿意的。沈落卻皺著眉，問:“這麼大的房子，地段也不錯，怎麼租金這麼便宜，不會是鬧鬼吧？”

    這話一出，房東臉上的笑就僵住了，顯得有些為難。

    “實話跟你們說吧，這個房間前幾年啊，死過人。那段時間不是有個連環殺人犯嘛，這戶人家倒黴，給撞上了。”

    沈落立馬拉著林瑤想要走，林瑤卻對她搖了搖頭。

    說實話，死人這事確實挺膈應的，不過林瑤是個無神論者。房東已經算真誠了，至少提前告訴了她們。

    “我已經把這翻修過了，小姑娘要是覺得晦氣，也可以不租。”

    林瑤笑了笑，“我明天搬進來可以嗎？”

    房東立馬點頭:“可以，當然可以。”

    林瑤把所有東西收拾完已經是晚上九點。整個公寓看上去幹乾淨淨，多了點人氣。

    白天搬了那麼長時間的東西，林瑤累得不想動，勉強支撐著洗完澡就癱在床上，很快睡著了。

    這一覺卻睡得極不安穩。她接連做亂七八糟的夢，意識沉沉的，一會兒清醒一會兒模糊，像陷入了無止境的夢魘。

    她覺得冷。被子裹在身上，依舊冷得刺骨。

    冰涼的氣流從她脖子處灌進被子，林瑤迷迷糊糊清醒過來，想著，難道是沒關窗戶？

    她睜開眼，卻被面前的景象驚得呼吸都窒住。

    一張小孩子慘白的臉正面無表情地盯著她，他們離得極近，呼吸打在林瑤的脖子上，毫無溫度，甚至涼得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那小孩見林瑤醒過來，朝她露出一個詭異至極的笑，然後跑向門口，搖晃著雙馬尾消失了。

    林瑤本欲出口的叫喊被那笑生生嚇了回去，幾乎連滾帶爬地起身開啟房間的燈。

    幾秒後燈啪地亮了。房間裡什麼都沒有。她又壯著膽子一一開啟公寓所有的燈檢視。

    整個公寓死一般地寂靜。剛纔出現的小女孩彷彿是林瑤的幻覺。

    覺是不敢再睡了，她開著燈蜷縮在床上，眼睛緊緊盯著房門。

    不知道什麼時候困得睡死過去，醒來已經是中午十一點。陽光透過窗簾打在她身上，暖融融的。

    昨晚...是夢嗎？

    今天中午約了沈落吃飯，快到約定的時間，林瑤沒空多想，把自己收拾一番就出門了。

    她到的時候沈落正坐那玩手機，一臉甜蜜的笑，想必是在和男朋友聊天。

    沈落把選單遞給她:“你難得遲到一次啊。昨晚沒睡好？”

    林瑤的臉上掛著兩個明顯的黑眼圈，化妝都沒能遮住。她皺著眉，向沈落說了昨晚的事。

    “難道是我太累了，出現了幻覺？”

    沈落也是一臉凝重:“畢竟死過人，還是晦氣。要麼你搬出來吧，先住我那。”

    “別，我可不想打擾了你和你男朋友的好事。”

    沈落有些急了:“鬧鬼這事能開玩笑嗎。”

    “可能是我看錯了。”

    在林瑤的安撫下，沈落不再堅持，只讓她小心，一有什麼不對就打電話。這話說得林瑤心裏暖暖的。

    回去已是傍晚。這個公寓的浴室很大，裡面用磨砂玻璃隔開了洗澡的地方，旁邊還放了個按摩浴缸。

    林瑤此刻就躺在浴缸裡，溫熱的水流包裹著她的身體，舒服得幾乎要睡過去。

    突然之間，浴室的溫度彷彿陡然下降十幾度，一股涼意爬上裸露的面板，林瑤突兀地打了個冷戰，感覺自己被窺視似的。

    可是浴室裏空蕩蕩的，窗戶閉得緊緊的，而門也...

    門！

    外面開著燈，門上卻映著一個矮矮的，小孩子的人影。那影子一動不動，彷彿下一秒就要開門進來。

    林瑤尖叫了一聲，心跳快得不可思議。

    只見那影子一手貼在門上，另一隻手向上指了指，五秒鐘後，一切都消失了。

    林瑤全身軟得幾乎站不起來，踉蹌著開啟浴室門，扎著雙馬尾的小女孩隱在她房間門後，手裏抱著一個小熊玩偶，面無表情地看她。

    燈光映照下，林瑤總算能看清那個小女孩的全貌，她穿著粉色連衣裙，肚子中間一道刀傷，裙襬被血染成妖異的紅色。

    小女孩朝她笑了笑。林瑤本該害怕，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卻覺得小女孩沒有惡意。

    她些著急地用手比劃，突然害怕地看向大門的

    門鈴打破了夜的寂靜。

    這個時間...林瑤平復了下急促的呼吸，腳步聲壓低，朝貓眼裏望去。

    燈已經修好了，只是還有些昏暗。房東站在門口，面無表情，和善的臉顯得冰冷。

    她開啟門，房東已經掛起了笑，像面具似的。

    “剛剛聽到你叫，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什麼，洗澡的時候滑了一下。”

    林瑤皺眉:“你怎麼知道...”

    房東迅速接話:“這房子隔音不好，我就住在樓下。”

    林瑤點頭。

    “既然沒事，我就先下去了。”

    有哪裏不對勁...房東的話給她一種怪異的矛盾感。

    她忽然想起看房子時房東的介紹:“這裏隔音很好，你們在裡面唱歌外面都聽不到。”

    還有那個小女孩，她是誰，為什麼害怕房東？她在浴室門前的手勢是什麼意思？

    林瑤搬來最高的椅子，站在上面摸索。在門與牆的夾角處，摸到了一個小小的攝像頭。

    她全身發涼。

    就在這時，沈落的電話打過來。聲音很急:“瑤瑤，聽我說。那個公寓你不能再住了。”

    “我又見到她了。”

    “誰？那個小女孩？瑤瑤，今晚你住我這兒，我開車來接你。”

    沈落來得很快。十分鐘後就在樓下了。林瑤不知道房東有沒有發現攝像頭被拆了。急匆匆下樓上了沈落的車。

    沈落表情很嚴肅。車開得飛快，融入深濃的夜色裡。

    “你住的公寓，304，”沈落眉皺得死緊，“三年前死過一家人。”

    林瑤有些吃驚:“那個小女孩？”

    “一家三口。我找到了以前的報紙，”沈落抽出一隻手把報紙遞給她，“有照片。”

    熟悉的臉映在上面，小女孩梳著雙馬尾，手裏抱著小熊，笑得燦爛。右邊是名字，白瑤。

    林瑤喃喃:“一模一樣...”

    “當時有個連環殺人犯，據說是逃竄到了這，一家人都是被一刀捅死，是那人慣用的手法，也沒怎麼調查就結了案。之後這房子一直空著，在你之前還有兩個人租過這裏，沒幾天就搬出去了。”

    林瑤沉默了會說:“房東在浴室裝了攝像頭。我懷疑...”

    沈落手一抖，車子一個大拐，差點開進江裡。

    “攝像頭還在嗎？”

    “在包裡。還有，是小女孩提醒我的，她好像很怕房東。”

    兩個人都不說話了。

    “瑤瑤，你覺不覺得，”沈落說得有些艱難，“房東是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