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斬紅塵五十
見著常嬤嬤的樣子,莫清就明白了她的意圖,開口替她解圍:“姐姐,是妹妹讓嬤嬤過來的,這屋子裏的就實在是有些多,妹妹一個人也收拾不過來,這才找了嬤嬤過來幫著忙活忙活。”
常嬤嬤也跟著附和:“是啊是啊,王妃……”
慕容連翹咬了咬牙,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既如此,那妹妹就先忙著吧,我這早起也是乏了,就先回去了。”
莫清應道:“妹妹恭送姐姐。”
慕容連翹自己也是覺得丟人,跺了跺腳灰溜溜的出了莫清的房門,看的莫清無奈的撫了撫額頭。
不是她說,這之前看慕容連翹那股子狠勁她還以為這是個多麼了不起的人物,可是這會兒她算是看出來了,這慕容連翹也就是個紙糊的老虎,說到底還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女孩,沉不住氣。
搖了搖頭,手裏的活兒也沒停下,一點兒一點兒的擦著酒罈子,慢慢悠悠。
可擦了一會兒,莫清感覺到了一股灼熱的視線。
一抬頭,原來是常嬤嬤正在直勾勾的盯著她,看得她一陣彆扭。
這王妃都走了,莫清是覺得這常嬤嬤總是該回去了吧?站在這裏看著她做什麼?
“嬤嬤可是還有什麼事情?”
常嬤嬤欲言又止,顯然是想跟著莫清說些什麼,但是最後又將話憋進了肚子裡面,走到了她跟前:“夫人這活兒還是交給老奴吧。”
莫清搖了搖頭:“嬤嬤你在這府裡資歷頗深,聽說還是殿下的乳母,這府裡的下人都沒做的事情,我又怎麼敢勞煩嬤嬤呢。”
常嬤嬤本想過去將莫清手裏的帕子搶過來,結果聽到這話渾身一僵,有些驚訝的看著莫清。
她還真的是沒有想到,這樣的話竟然會從莫清的嘴裏麵說出來。
這個時候的常嬤嬤真的是有些疑惑了。
自己之前是覺得莫清對什麼都像是不在乎一樣,難不成是她走了眼?
這剛纔的一番話明顯的就是在說這莫清來到府上都這麼長時間了,還是一個夫人呢,這身邊竟然是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而她身為這家中管理僕役的人,這不就是明顯的在點她嗎?
莫清見到她的動作嘆了一聲:“這點活兒我自己來就行了,若是嬤嬤沒有什麼其他的事情,還是請回吧。”
常嬤嬤的臉上有些複雜,沒有再去想著幫莫清做些什麼,轉身出了門,也帶上了門。
自她走後,莫清陷入了沉默當中,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回來不走大門偷偷摸摸的做什麼?”
話音剛落,窗戶的地方就翻進來一個人影。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秦墨逸。
秦墨逸看著莫清,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回來的路上聽見了有采花大盜夜裏採花,我這不也想效仿效仿這採花大盜嗎。”
莫清:“……”
驚疑不定的看了秦墨逸大半天:“你……很高興?”
秦墨逸臉上一僵,摸了摸鼻子:“被你看出來了。”
廢話。
秦墨逸可是從來就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要不是氣息還是對的,她都以為這秦墨逸是被人假扮的了。
猶豫了一下,將手中正在擦拭的酒罈的塞子扒開,遞到了他的手裏。
秦墨逸接過,對著酒罈喝了一口,感受著辛辣的味覺在他的唇齒間瀰漫,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去房頂吧。”
莫清“嗯”了一聲,也開啟了一罈酒,開了門,兩人一起跳上了屋頂。
剛坐穩,秦墨逸又是一口酒進了肚子,看著天空,面上恬淡。
“我今天進了宮。”
“嗯。”
“我去了母親的寢宮。”
莫清一頓,有些拘謹。“去那裏做什麼?”
秦墨逸見到她的模樣笑了一聲,將手裏的酒罈碰上她的:“當兒子既然回來了總是要去母親的寢宮裏麵看看的,要不她在天有靈豈不是要怪罪我的?”
莫清不知道心裏是個什麼滋味。
想到他的母親被吊在城門口七天七夜,她這心裏就有些不舒服,此時他主動提及,她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只是沉默的坐在一邊,時不時的跟他碰著酒罈喝酒。
今天的秦墨逸似乎話非常的多,跟她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大多都在說一些他跟他的母親過去的事情。
什麼釣魚,爬山,遛鳥,讀書識字的,幾乎是將自己小時候的趣事都說給她聽。
這些事情其實讓莫清十分的茫然。
她小時候的事情大多數都已經記不清了,所以現在秦墨逸這麼說的時候她心裏竟是有些羨慕。
“我那個時候才六歲,那個時候我們住在村子裏麵,村子裏面有個讀書先生……”
秦墨逸小時候十分的調皮,雖然家境比較貧困,但是他不以此為恥反倒以此為榮,一身的驕傲,在鄰里鄰居里麵都是小霸王的存在。
他越說,莫清腦海裏麵的畫面感也就越強,她能夠想象出來,這秦墨逸嘴裏說的男孩是個什麼樣子。
那個時候的秦墨逸,還真的就是很幸福。
腦海裏麵突然閃過了那個冷情殘酷的秦墨逸,莫清有些怔楞。
到底是經歷了什麼,秦墨逸會變成那個樣子?
只是因為他的母親嗎?
莫清抿了抿唇,有些茫然。
秦墨逸在訴說的時候一直在觀察著莫清的表情,現在看見她有些走神,也就停止了訴說。
其實這些事情在秦墨逸的心裏一直都是一個痛點,自從齊妃去世之後,每一次想起來,他的心就像是被針扎一般的疼痛。若不是今天去寢宮,這些事情他會深深的埋在心底絕對不會說出來,甚至連想都不會去想象。
可是每當疼痛難受的時候,秦墨逸就會想起莫清,他心裏面就會平靜許多。
他在寢宮裏麵待得時間越長,秦墨逸就發現他對這件事情就越來越平靜,當那寢宮被他收拾的煥然一新的時候,秦墨逸感覺到了從來就沒有過的舒緩和平和。
他今天之所以這麼高興,就是因為如此,而這一切,都是莫清帶來的。
喝了一口酒,眯了眯眼睛。
他現在可算是對莫清坦誠布公,將自己的事情都交代出來了,但是莫清的事情他卻是一點兒都不瞭解。
他很好奇,究竟一個人經歷過什麼樣的事情,纔會過著揣著明白裝糊塗,不爭不搶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