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您又要出門？”

    馮南放下手裏的東西，接過前臺遞來的茶杯，坐到沙發上說道：“是啊，那幾個老鬼非要我找九個仙緣人，暗處又有那個什麼狗屁青石道人跟我搶，總得抓緊時間不是？”

    “您這些年變了很多。”

    馮南自嘲的笑了笑，曾經他也是地府裡不苟言笑的鬼仙，可轉世後卻活成了這副屌絲模樣，不問世事，茫然度日。而到了現在又整日奔波，一刻都不得安閒，又和前些年大不一樣。

    自從重新投胎成人之後，馮南除了給徐儀收集精氣，需要與鬼物一類接觸之外，其他時候更想做一個普通人，哪怕是個死肥宅也不錯。可自己這點兒清閒日子卻是被那個叫青山的王八蛋踩了個粉碎，先是砸了他的賓館把地底下那幫老鬼引來，現在又要和自己搶仙緣人。

    “你跟了我這麼些年，沒想過要往生嗎？”

    前臺搖了搖頭，依舊面無表情的站在馮南對面。就連馮南也不太記得這個姑娘跟了自己多久了，而自己又幫她紮了多少個紙人。

    “那你還記得你叫什麼名字嗎？”

    依舊是搖頭，自從第一日見她，問她姓名，她就只是搖頭，過了這麼些年，連她自己也忘了自己叫什麼，又或者說只是從未和人提起吧。

    “那你在凡間飄蕩了多久，你還記得嗎？”

    仍然是搖頭。就連馮南都有些看不透，這姑娘化作鬼魂似乎已經有幾百年了，就是不願意往生。

    “這賓館我不打算開了，你去往生吧。”

    她卻仍然只是搖頭，沉默不語。

    馮南無奈，繼續說道：“說不準哪天我的性命就丟了，又得回到地底下去天天面對那幫老鬼，你跟著我也不是個辦法。”

    馮南也知道，鬼魂不願意往生，無非是這麼幾個原因，要麼有所遺憾，要麼有什麼不願忘的事。馮南沒問過，她也不曾誰說過，只是莫名其妙的就跟上了馮南。

    或許是因為馮南的記憶比別人長了幾千年，總覺得活著固然是好的，但死後往生同樣也不是壞事。在他心裏，無論生前經歷過什麼，到頭來能記到心坎裡的，還是痛苦。換了一世便清空了記憶，也就沒了痛苦，總好過這樣，死後還不得安生，天天受自己的折磨。

    “這幾天就去往生吧，聽話！”

    馮南難得的在她面前擺起了正臉，她也意識到了，馮南是認真的，只是沉默著點了點頭。

    第二日一早，前臺就不見了，馮南只在一間房間裡找到一個紙人。馮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總算是走了。到頭來也沒告訴我，到底叫什麼名字。”

    陪了自己這麼些年，說走就走了，馮南心裏也不是滋味。可也總不能留著人家一直在陽間做個孤魂野鬼，這樣下去對人家也沒好處。

    將菸頭熄滅，馮南扛著行禮放到車上，鎖好賓館門就上了車。

    “喂，張老闆，我那賓館您還買嗎？價錢好商量，我知道賣不了幾個錢……您要是看得上，開個價我給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