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去看蓮姬的身體，雙手氣的有些發抖，若不是丫鬟的失誤，她現在必定過著安穩的生活，等著父母安排如意郎君吧。

    一切都不一樣了，自那夜之後，老太太每天都會為蓮姬安排一個客人，久而久之，她也習慣了，並且從客人的言語中，瞭解到了自己到底在幹什麼。

    我看著蓮姬逐漸變得渾濁的黑眸，卻什麼都做不了。

    拐賣蓮姬的那個男人也加入了欺負她的行列，老太太已經達到了自己目的，便不會再管這麼多，蓮姬的生活表面風光，實則水深火熱。

    一日蓮姬在郊外遊玩，意外看到了一個傻書生，那人雙手捧著一隻小鳥，笨拙的往樹上爬，把小鳥送進了窩裏。許是掉下來過好幾次，臉上都沾滿了泥土。

    “你在幹什麼呢？”蓮姬站在樹下問道。

    書生一臉茫然的回頭，不小心又掉了下來，四腳朝天式落地，摔得激起一片塵土。

    “讓姑娘見笑了，這隻小鳥摔下了樹，它的父母正在上方盤旋呢，我便想著將它放回去，不過身形愚笨，失敗了許多次才成功。”

    蓮姬忍不住笑了出來，我看著書生，他那呆呆傻傻的臉上居然帶著一絲算計，絕對不是什麼好人，可此時蓮姬並沒有察覺。

    “姑娘是人類嗎？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有這麼好看的女子呢。”書生傻傻的說道，“可以讓我為你作一首詩嗎？”

    蓮姬瞪了書生一眼，卻也乖乖尋了一個地方坐了下去，“你若是寫的不好，可別怪我生氣。”

    書生傻笑了一下，從揹簍裡面拿出一張宣紙，研磨隨身攜帶的墨塊，毛筆輕點，便開始奮筆疾書起來。

    很快，便寫完了。

    蓮姬接過，開始誦讀，“清水點芙蕖，淡荷出淤泥，不染塵世間，向次由而生。什麼呀，有你這麼寫詩的嗎？笨死了。”

    “抱歉了姑娘，只是覺得你的氣質和荷花一樣高潔純淨，著實讓人喜愛，如若唐突了，在下先說聲抱歉。”書生說道。

    那邊丫鬟已經在呼喚蓮姬儘快離開，她便將宣紙細細收好，最後看了一眼書生，“若下次再有緣相見，我便告訴你我的名字吧。”

    回到茶樓之後，蓮姬很快就忘記了那天的小插曲，她身為紅牌，多的是男人為哄她一笑，一擲千金，身邊的禮物更是數不勝數，對於那個呆呆傻傻又毫無出眾之處的書生，自然不會深記了。

    我在這個幻境已經有好幾年的時間了，萬字書的修煉也到達了一個瓶頸之處，怎麼也提升不上去了，我總覺得需要一個時機來幫助我突破。

    在蓮姬的又一個生辰上，老太太爆發了一下善心，允許她自己挑選客人，剛好那天書生也被朋友帶來了茶樓，蓮姬見他眼熟，再加上看上去順眼，似乎回想起了一點，便挑選了書生。

    之後的一晚上，書生都沒有碰蓮姬，反而與他講詩詞歌賦，談論風花雪月，蓮姬很是吃這一套，便對書生留了個心。

    “你不嫌棄我是一個……”蓮姬還沒有開口，書生便用手製止了她的話。

    “從第一眼看見你，我的心裏面變亂了，那之後我一直想要尋找你，沒想到今日能夠幸運的和你待在一起，蓮姬，我喜歡的是你，出淤泥而不染，等到我考取了功名，便以十里紅妝為聘，如此可好？”書上深情的說道。

    可蓮姬自從知道了自己在幹什麼，便覺得一輩子也就這樣了，面對書生的深情，她只有躲避，“誰要你迎娶，這樣也挺好的，有花不完的財寶，那些男人都拼了命的想要博取我的歡心，這樣的生活纔有趣。”

    我能看的出來蓮姬慌亂語氣下的掩飾和自暴自棄，那個書生沒有放棄，日日夜夜來獻殷勤，所用的手段都是極為愚笨的，一開始蓮姬還不願接受，後來便慢慢期待起來書生的出現了。

    書生追到了蓮姬，二人會偷偷私會，交換書信，那一段時間的蓮姬必定是身心愉悅的吧，可每天又被迫做些不情願的事情，這讓她開始嫌棄自己。

    很快便到了進京趕考的時間，書生的家裏本就不富裕，他便向蓮姬借錢，那個傻女人就把辛辛苦苦積攢了多年的錢財全部給了書生，想了蓮姬等了六十年，我便知道那個書生不會回來了。

    果不其然，書生靠著蓮姬的錢考到了探花，瞬間飛黃騰達，尚書更是要把自己的小女兒明月許配給他。

    一邊是冰清玉潔的大家閨秀，另一邊是身世骯髒的蓮姬，正常人都知道該怎麼選擇。

    當書生騎著高頭大馬從茶樓前路過的時候，蓮姬還在同一個男人強顏歡笑，她指著穿著紅衣的書生。

    “那個官人是誰呀？看起來好生的威風。”

    男人捏了捏蓮姬的臉，有些羨慕地說道，“那可是新科探花，人中龍鳳，你一個風塵女子也妄想探花爺嗎？”

    蓮姬的笑容僵了僵，很快又恢復了自然，她早已練就了一副喜怒不形於色的本領，“怎麼可能，我不過是好奇罷了，探花爺再好，與我不過水中月，鏡中花，還是客人您更重要啊。”

    她與男人嬉鬧起來，看起來並無異常，我倒是有些心疼蓮姬了，從第一次書生見蓮姬，就懷疑他抱著不好的目的，或許只是爲了欺騙蓮姬的錢吧，如今目的達到了，就不再演戲下去。

    許是心中還有不甘，蓮姬便推脫自己有病，趁著濃重的夜色來到了探花府，她換了一身方便行動的衣服，順著大樹爬上了牆頭，看見書生在窗前喝著美酒，他的身邊跟著一個小書童。

    “公子，您還要去看看蓮姬嗎？”書童問道，神色有些小心翼翼。

    書生將杯中的美酒一口飲盡，神色間有些戲謔，“本公子如今中了探花，便是天邊的雲彩，她不過淤泥中的人，哪裏來的臉讓我去見她，說句實話，要不是爲了那點兒錢，我真的要被噁心死了，如此不重貞潔的女子，早就該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