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工，是蕭龍公司裡，所有人共同給周振華那位醫藥研究員起的外號。

    不是敬稱，而是外號。

    只因爲公司裡所有人都覺得，那位周振華老先生，和周公一樣，只能聽到他的名字，卻從來看不到對方人在哪。

    據說是蕭龍公司的創始功勳，卻從來沒見到那位管理過公司裡的任何事情。

    雖然李蕭是個甩手掌櫃，但也時不時來露個臉呢。

    周振華倒好，整天窩在研究室裏麵，最長的一次記錄，是整整三天沒踏出過研究室一步，等再出來的時候，就是一副神經病的模樣，到處抓著人問，為什麼會失敗！

    恰好，那幾天李蕭不在公司，沒見到老周的癲狂模樣。

    但今天，他也趕上了。

    剛來到專門為周振華開闢出來的研究室門外，就能清楚聽到老周歇斯底里的怒吼：“都滾，都給我滾。要你們有什麼用！一個個簡歷上寫得什麼醫藥專業高材生，讓你們分解個基因鏈都分解不好。都給我出去，我自己來！”

    伴隨著憤怒的喊話，研究室門轟然開啟，三個穿著白大褂的小年輕，全都是黑著臉往外走。

    一抬頭就看到了李蕭，全都表情扭曲，張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李蕭身為老闆，可不能愣著，急忙擺擺手：“去樓上找程副總，看看給你們安排個別的工作。都別放心上，周工那邊我去教育他。”

    “謝謝老闆。”

    三個小年輕的臉色終於好了許多，衝着李蕭道謝一聲，去了樓上。

    李蕭也是無奈地嘆口氣。

    想當初公司招人的時候，程育良可是把眼前這三個小年輕好好誇獎了一通，全都是那種放棄高薪職業，想要來蕭龍公司一起闖出一番天地的人才。

    已經深刻明白人才重要性的李蕭，當然不能看著三個有可能在醫藥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就這麼被老周給罵走。

    可話說回來了，老周也不是脾氣暴躁的人，怎麼現在變得和瘋子似的？

    “瓶頸啊，老闆，你知不知道什麼叫瓶頸？我的研究現在就在瓶頸上，只要過了這道難關，全世界最成熟的T藥劑，就要在我手中誕生。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每年新增一千多萬的惡性腫瘤患者，就會從我們這裏找到希望。想要和我們合作的醫藥機構，排隊起來可以繞地球一圈。”

    “可結果呢，你看看你給我找來那幾個打下手的，都是些什麼東西。你就是這麼辦事的嗎？我的研究就因為你的錯誤，而停滯不前。”

    “老闆，我需要人才，那種真正的人才，可以幫我打下手，完全領會我意圖的人。還有，我需要資金，需要重新購置一批病毒樣本。有了錢，有了人，我還你一個奇蹟。

    周振華膨脹了。

    李蕭很確定，這幾個月沒有好好敲打老周，讓這傢伙的脾氣養起來了。

    敢點著老闆的鼻子，訓斥他不會辦事。

    “行，老周你要錢要人，對不對？”

    “對。”

    “那好，拿著你的公文包，出去自己要。”

    李蕭甩手扔過去個老舊的公文包，正是當初老周到處求爺爺告奶奶拉投資的時候，當寶貝一樣始終抱著的那個。

    許多人曾經爲了一點希望，可以不顧一切。

    可一旦有了實現希望的路子，反而會迷失了自己，忘記初衷。

    老周沒有忘記初衷，可他忘了當初的處境。

    想當年，他獨自一個人，在沒有任何資金的情況下，都能單純靠思考分析，去完善他的研究專案。現在什麼都有了，幾個月時間沒有寸進不說，還把過錯推到別人的身上。

    這不是個好現象。

    李蕭俗人一個，不懂太多大道理。但也看的明白，如果放任老周這麼發展下去，他一輩子都不可能成功。

    還好，周振華並沒有太離譜，看著手中的公文包，他的眼睛逐漸恢復了一絲清明。

    人清醒了，那麼李蕭想說的話，也可以說出來了。

    “周工，有沒有考慮過，做些別的藥品研究專案，暫時放一放你這個T藥劑？”

    “放一放？我爲了這個研究，耗費了半輩子，你現在說讓我……呃，老闆，你讓我研究什麼？”

    老周又想發飆，只是抬頭和李蕭對視的瞬間，氣勢立馬弱了下去。

    李蕭無奈地嘆口氣，要不是他只認識周振華這麼一個醫藥專家，也不會來這裏拿著老闆的派頭談事。

    看來，之前蘇漫語和鄧紫凌都說過的那種招攬高階醫藥專家的事情，真得仔細考慮考慮了。

    要不要去別的公司，挖挖牆角？

    可他這麼個連製藥作坊都比不上的小破公司，哪怕給再多錢，人家也不一定願意來啊。

    或者，也可以試試能不能進解密一下那個順手牽羊來的U盤。

    萬一，U盤裏的資料，真有一份囊括全世界醫藥專家的名單，也說不定呢。

    李蕭思緒有些飄。

    周振華很懵，你這話說個開頭，怎麼就啞火了？

    “老闆，老闆？”

    “啊？”

    “你剛纔說，讓我研究什麼？”

    “哦，我、不對，是你，你知不知道殭屍鹿？”

    一個很詭異的名詞說出來，周振華卻是沒有半點奇怪，很自然地點點頭。

    殭屍鹿他知道，一種感染了慢性消耗性疾病病毒的鹿，臨床表現是身體機能水平下降，流口水、眼珠泛白、具有攻擊性，就像電影裡演的殭屍一樣，纔有了這麼個名稱。

    可問題是，李蕭平白無故問這個做什麼？

    “老周，你能不能研究出來殭屍鹿病毒的破解疫苗？”

    “呃？老闆，我是研究員，放到醫院裏也算是個專家醫者了，我是救人的，不是獸醫啊。殭屍鹿病毒只在鹿的身上傳播，你讓我研究那玩意兒幹什麼？”

    “嗯，那是以前。現在，這病毒也在人的身上傳播了。”

    李蕭很自然的一句話。

    而老周卻是被這句話，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真正的醫者都會明白，一種新型病毒從動物身上轉移到人體，並且開始傳染性的散播，那將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情。

    可對於醫藥商人而言，這也是天大的商機。

    一種新型病毒出現，別人都束手無策，卻只有你手裏握著破解病毒的特效藥品，那會意味著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