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瑤，是不是真的有鬼啊……”袁敏最先開口，此時的她緊緊的拉著王鈺瑤。不過被她這麼一說，似乎氣氛也不一樣了。

    王鈺瑤慌張的神情告訴我，這裏的確不對勁了，在這之前根本不沒有任何人會來到這裏，怎麼會有人哭聲？若說是幻覺，那麼五樓的燈又是怎麼回事？難道剛好趕上停電？騙鬼去吧。

    “別害怕，我們什麼也別怕，又沒做什麼虧心事！”王鈺瑤牽強的說出這些話，雖然只是爲了“穩定軍心”。

    “滴滴滴滴！”水滴聲再次響起，像是走路的聲音，漸遠漸近，有節奏的走著。

    我知道，傳說的鬼又要出來了，但心裏卻沒有那麼恐懼，對於鬼，我本來就不太相信，更何況這種小兒科的把戲，我再傻也不會看不出來。

    “王鈺瑤，五樓電閘處你想知道嗎？”我碰了碰王鈺瑤準備實行我的計劃，這一定是人為。

    王鈺瑤奇怪的看著我：“知道，這時候說著幹嘛…等等…難道說……”

    我對她笑著點了點頭，這一定有人搞鬼：“你跟許瑩昕去電閘處，哪裏一定有主犯，還有…哭聲，交給我一個人就夠了。”

    對我的說法，我都很驚訝，竟然這麼…難道我的假小子…又要…算了，反正這些人我也知道是誰，除了跟我老是過不去的她還能有誰。

    “那……”

    “她跟著我就好，你們儘快去，不然人就跑了！”說完，我拉著這位胖胖的女孩就朝哭聲最清楚的地方走去，我知道哪裏一定有個錄音機，再或者有個假鬼！

    許瑩昕囑咐我多加小心，便與王鈺瑤匆匆離去。

    袁敏低著頭，不敢與我對視，只任由我拉著她，在宿舍的走廊裏慢步前行，因為我知道，若是人為，那麼陷阱一定不會少，或者說惡作劇，不可能這麼簡單。

    “一會若是碰到鬼，不要慌，不要喊，那是人拌的，只是嚇唬咱們的。”

    “明……明…白。”結結巴巴的回答，使我有些不耐煩了，磨唧唧的人對我來說是個及其討厭的生物，因為跟她說話純粹再浪費時間。

    走廊黑乎乎的，“嗚嗚嗚嗚”的哭泣聲越發接近，聲音大概是從右邊的第六個與左邊第八個之間傳出來的。

    應該是太過於害怕，袁敏從一開始遠遠拉著我瞬間向我靠近，緊緊的貼著我。我能夠感覺到她瑟瑟的發抖，也能夠感覺到頭髮下驚恐的神情。

    心裏有些大姐大的想法：算了，以後我跟她一塊保護你吧。對於這種想法純粹只是同情……應該說是自傲心。

    走到門的三米之處，聲音越發張亮，似乎有些……嗯……怎麼說…像是錄音…因為重複的一個的哭泣聲，音調頻率也有些相似，大概可以猜測是一個錄音機。

    我放下所有戒備，拉著袁敏衝向右邊的宿舍。

    “滋啦——”走向前去，門快速被我推開，可能是我心裏只想著關掉那個錄音機，忘記了房子的選擇。

    推開了門的一瞬間，一股破舊的難聞的異味傳入我得鼻子，不過並未如我運氣那樣的好，裡面除了單調的床架之外，什麼也沒有，似乎進了房間，聲音像是隔離了一樣，雖然很難察覺。

    我轉身向另外一個房子尋去，說不定昕她們已經搞定了，或者遇到什麼…所以我得快點關掉這個東西。才能騰出手去幫忙。

    走出房屋，準備邁進房屋，誰想到身後一雙手用力的將我推了一把！

    由於自己毫無防範，再加上那個人力氣大的出奇…出奇！難道…難道……

    我墜向另一間房屋的一瞬間，似乎恍然大悟。

    一開始那麼渺小無人注意，一開始總是害怕的根源，一開始就吵鬧著有鬼，一開始就墜落到她的圈套。

    我知道一切都晚了，可能昕已經遇到那些人的……可是我不明白我跟她有什麼恩仇，能夠如此與我這樣糾纏！

    “對不起，更對不起玉瑤，但我不希望那麼卑微，我不想再那麼卑微！”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我看了看地上的錄音機，有些哭笑不得，猜中了前頭，卻沒能猜中這結局。

    楓樹是我故鄉的家，在深秋時，總會將整個街道染成鮮紅色的海洋，風輕輕一吹，整個花海遊動了起來，追逐的孩子們無邪了整個秋落。

    那時候我很天真不知道人心的難測，那時候我很快樂，整日望著門前的，那顆楓火紅的樹。媽媽是個暖心的陽光，漂亮與溫柔總是像精靈一樣，圍繞著她，她喜歡梔子花，喜歡在清晨的時候，提著花壺滋潤著它們。

    媽媽做的飯很好吃，我喜歡她夏日做的涼冰、聖女果和白糖混雜的清涼。她是個溫柔的人，對待我他人也是如此，會幫鄰居照看小孩，會幫朋友搶購商品，有時候看見流浪漢會遞給他一張手帕，會送他一些吃的，甚至將他帶進家中沐浴換衣！但我沒能繼承她的溫柔，甚至有些討厭她的溫柔。

    爸爸是個大忙人，但很愛我們，對於母親的大愛，他總是無奈又自豪的說著：“你母親是個偉大的人，你以後也一定會像她那樣溫柔、漂亮、賢惠。”

    我不明白為什麼媽媽要做那麼多與自己無關的事，不知道為什麼要去那麼卑微。

    “小敏啊，快去準備浴巾，對了，將你爸爸上個星期那件小棉襖也帶過來，家裏來客人了。”對於母親這樣隨意帶流浪漢，我已經習以為常，至於爸爸的衣服，永遠不超過三件，一直買新的…但比不上媽媽送人的多。

    那天雪下的很大，領進房屋的流浪漢是一位四十歲的男子，凍的渾身打戰，一進屋身上的雪化成水，沾溼了一地。頭髮上除了黑色發臭的殘冰，還有那令人噁心惡臭的長髮，我快要吐了。

    但媽媽說過：要溫柔對待每一個流浪的人，他們只是無家可歸，四處漂流，他們都是靈魂的過度者，我們應該給他們溫暖！不應該嘲笑，拒絕。

    媽媽告訴他洗浴的地方，他低著頭，彎著腰，很有禮貌的說著謝謝。一開始我還天真的以為，他曾經也是個溫柔的小男孩。

    將衣服放下，我看了看媽媽的眼睛，並告訴她我想要出去到隔壁瑤瑤家裏玩，因為臭味使我呼吸受阻，況且，我不喜歡陌生人。

    媽媽還是像以往那樣，講了很多讓人無法理解的話，其中有一句我聽了上萬遍

    “小敏，他們是來自遠方的故人，他們的故事很有趣的，要溫柔對待他們，也許有一天你也會被他人溫柔包庇，也會明白這個世界…太陽曾經來過。”………

    那年我十一歲，媽媽三十二歲。

    我正在瑤瑤家吃著瑤瑤媽媽的紅薯飯，樓下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雪花裡寧靜的夜。

    瑤瑤媽媽開啟門，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出事了，出事了，小敏媽出事了！”

    我不知道我是否真的聽到，但我的心如同玉石一樣破裂了。

    我快速衝向樓下，朝家中跑去，不顧雪地裏的寒冷，不顧鞋子是否穿在腳上，只在乎媽媽。

    雪地裏很冷，凍的我的腳沒了直覺，那日的雪地異樣的滑，那麼近的家，我怎麼也跑不過去…

    摔倒……爬起來…倒下……再次爬起來…再次倒下……

    我不知道為什麼，眼淚一直在流，我擔心媽媽的安危，媽媽要是心臟病犯了，沒能拿到藥…我不敢想象失去她的後，我與爸爸的樣子。

    終於大人們都衝了出來，奇怪的是家中聚滿了鄰居，從門口一直到屋內，堵滿了人。

    我快速衝上前去，希望能夠幫助到媽媽…

    “媽媽…媽……”

    這……這……，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家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像是進了盜賊，所有東西亂成了一團，包括茶几碎了一地，沙發也倒在地上。

    內心有些慌張，為什麼家裏會這個樣？…對了…媽媽呢…媽媽呢…

    “快不行了……呼吸很薄弱。”在房屋的二樓，我聽見有人再說著什麼，快不行了？？媽媽……

    眾人憐憫的看著我，瑤瑤媽媽似乎已經知道事情一樣，想要制止我上樓去。

    我還是沒能妥協，衝上樓梯，突破人群……媽媽…在我得房間裡……

    看著我得小床，不知道為什麼，媽媽像受了極大的傷害一樣，更不明白媽媽的衣服為什麼是破的，花色的邊裙為何被撕成碎片，更不知為什麼…媽媽頭髮是那樣的凌亂，幾乎渾身上下沒了遮擋…是那樣的透明…

    身旁的瑤瑤媽媽將白色的衣服披在媽媽的身上，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能哭著爬上前去……希望媽媽能夠睜開眼再看我一眼。

    可是…媽媽…媽媽已經沒了呼吸…永遠沒了……呼吸…

    人群越來越多，圍觀的人都在嘆氣，我知道…媽媽再也起不來了，我感覺不到她的溫暖…她的心跳…

    “作風不檢點的女人，真給我們丟人！”沒想到噩夢這麼快就來了，像是一陣怪風，來的不知所措……來的讓人那麼不明白…

    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間的悲傷…卻成了這般模樣…

    “肯定作風不好，不然誰會wiangjian她！”

    “就是，就是！天天往家裏人領男人…不知羞恥！”

    五嘴八舌，令人厭惡，平時裡可愛的的小夥伴…卻害怕的躲著我，四號樓的靜阿姨，鄙夷的看著我，隔壁的榪爺爺不再像以前那樣笑呵呵的對我笑，而是惡狠狠的俯視著我。

    這些人怎麼了…他們…我的媽媽做錯什麼…

    在痛斥的人群中，我如罪人的遺物，那般廉恥…那般卑微…

    “都走開，都走開！”人群的外圍，那個男人焦急的朝我與媽媽走來，我知道他回來了，也許現在的依靠只有他…

    “小敏，快過來，沒事的…沒事的！”爸爸努力的朝我微笑，努力的讓我感覺她的存在，可他的演技太差…終究騙不了任何人。

    “老婆給你戴綠帽子，還這麼淡定！”人群裡，又一位阿姨說出了…

    “真是可恥的家庭，說不定這小雜種，以後……”那一天爸爸第一次動手，爲了我，爲了我們這個支離破碎的家。

    整個溫暖的大家那一晚變得有些陌生了，曾經放棄照顧我而照看芝蘭阿姨的小孩，爲了不然榪爺爺勞累，大冬天排隊搶購東西…因為有不會做飯的靜阿姨，媽媽天天為她多一雙碗筷……今天是怎麼了…是怎麼了…媽媽對他們不好嗎…媽媽做錯了什麼…

    “還不讓人說，天天家裏拉男人，真是臉皮夠！”

    “經常幫我買這買那，估計是在賄賂大家！”

    “我就說，他怎麼那麼好心讓我到她家吃飯………”

    雪著了魔，風更加肆虐，爸爸被眾人按到在地，還有一絲良心的狼們，並沒有傷害他，爸爸在哪裏一直微笑，但為什麼有那麼多淚水？

    人走了，房子荒涼了，只剩我跟爸爸。

    “小敏啊，媽媽只是睡著了，一會……”

    “死了，就是死了！還要欺騙我什麼！”不知為什麼，我說了這種話來，但我不明白爸爸為何還要這般牽強。

    “聽爸爸說著，媽媽只是…”強忍著淚水，我不能容忍他再繼續謊言

    “別說了！媽媽死了，被那個流浪漢殺死了，大家還說，qiangjian……”

    “啪”說道一半，清脆的巴掌聲在屋裏格外清楚，那爸爸第一次打我，那一巴掌也痛了我一輩子。

    “小敏，選擇善良是要付出代價的。”爸爸緊緊的抱住我，希望我能夠忘記仇恨。

    但世界已經背叛了我們，我怎麼能夠不動聲色。

    “為什麼媽媽會這樣，他為什麼要傷害媽呀，為什麼大家都這麼說她，溫柔的大家為什麼會變得這麼…”我的淚水像流不盡的河水，但憤怒讓我不甘：“憑什麼媽媽會被他害死，為什麼那些受盡媽媽的幫助，反而誣陷媽媽，我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