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謎底邊緣
陳森眼睛死死的盯著地面,喉嚨之中像是有一塊鐵疙瘩一樣,把喉嚨堵的非常死,最終在袁落落的催促下,張了口:“他碰了那樹,血液像是細蟲鑽入他的肉體。”陳森說到這裏,眼睛中淚痕已經不見了蹤影,像是個非常倔強的男人,不願將脆弱顯現出來。
陳森從懷裏取出一根捲菸,放在嘴裏,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顫抖的點燃了。
“我們都知道,那個村子太邪門了,也知道會有厄運找上我們,但沒想到來的太快了,快的讓我們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結束了。”陳森吸了一口濃煙,緩緩的吐了出來,平淡的臉上,多了幾分迷離,回憶著當時的情景,雖然內心多少還有些恐懼,但歷經多年的他,似乎已經將世物看淡平常一般。
袁落落認真的聽著,似乎忘記了想要陳森的性命,對她來說,也許這就是自己多年尋找的秘密。
陳森接著道:“碰樹的當天晚上,怪事就發生了,晚上八點鐘,他精神狀態非常不好,像是磕了藥一樣,昏昏沉沉,我們都以為他病了,但我們警醫當場檢查,表明沒有任何問題。”陳森說到這裏努力大吸一口煙,眼神有些憤怒,像是說道了傷心處。
“村裏一共三十六顆樹,並排的種在村子的兩旁,可那晚,樹覆蓋了整個村子,足足有上百顆樹!”陳森的聲音低沉而又激動,這件事,是他心口難以化解的秘密,也是他最想得知的迷案。
袁落落聽到這裏,有些不太願意相信,邪門的村子,樹會流血?雖然科學上是不可能的,但若是將人種植在樹上,未必不可,但在短短几個小時,將樹種在每個村子的角落……那也太不現實了。
“我知道有些不太對勁,便要帶他離開,可是看守他的兩個同事,突然大喊,他發了瘋的衝了出去,嘴裏總喊著,有人在叫他。”陳森的臉上露出一種奇怪的模樣,當時他聽的非常清楚,一直在喊,有人叫他。
袁落落聽了後,匪夷所思,有人在叫他?是誰?
這時的陳森將頭轉了過來,兩隻鋒利的眼睛,直盯著袁落落:“我的女兒,他說的是我的女兒。”最後的一句,是陳森故意重複的,當時他們攔著他發小時,他的發小推開他,說出了一句讓所有人震驚的話。
聽到了這句話,袁落落突然驚了一下,重重的眼線之下,幾滴豌豆大的淚珠流了下來:“然後呢。”
陳森的眼光之中,飄過袁落臉上的淚珠,心裏的推理也算成功了一大半,兩人的確是父女關係,只是原因,還得聽這個小姑娘續說。
陳森回憶著:“我跟兩個同事追著他,追著追著發現追到了深林裡,
太邪了,他越走越遠,我們越追越模糊,像是在原地踏步,而他一直前進。最終,他到了懸崖邊,我們站的非常遠,看到他對著我們微笑,揮了揮手像是在告別,便跳了下去。”
陳森說到這裏,回憶算完了大半。
只是聽到了當年的事實竟然如此詭異,袁落落呆呆的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陳森嘆口氣,回過頭去,他的發小名江濤,是自己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一起上學,一起考警校,一起當警探,只是那次事故他再也沒回來。
“你們找到他的屍體了嗎?”正在緩和的袁落落,雙眼無神,但心裏疑問重重,還是張口問了句,後來話。
陳森凝重的眼神眯了起來:“找到了,找到了一身衣服。”
一身衣服?對於這個回答,讓袁落落一下子反彈坐了起來,面向陳森,因為找到的只是一件衣服,人沒找到,那說不定有人故意為之,也許人還未……
“人死了,留下了衣服,跟一顆還在動的心臟。”陳森很不想說出這個事實,但這事實就是如此,就算不能接受,也得說出來。
袁落落內心渺小的希望被快速澆滅,嘴裏慢慢說了出來:“DNA是他的。”
對於袁落落的話,陳森沒有說什麼,而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得到了認定,袁落落徹底死心了,坐在地上,沒了聲響,像是心已經死了的木偶。
“說說吧,你們的關係,我跟他待在一起那麼多年,我從未知道,他竟然有一個女兒,在我的印象裡,他從未交談過女朋友。”陳森講完了當年事情的經過,便開始詢問袁落落,因為這個袁落落身上有些陳森想要知道的秘密。
袁落落的淚珠從臉上滴落,濃妝將黑色的眼線弄花了,整個面孔起來像是一隻可憐的鬼娃娃,在黑夜裏心痛到無法用言語表達。
“是啊,我是他女兒,我只知道我是他女兒,可我知道的那天,他已經死了兩年多了,多可笑……”袁落落的突然齜牙咧嘴笑了起來,只是與往常不一樣的是,這次的笑是帶著淚水的,像是帶著淚水微笑的“瘋子”。
陳森聽到這裏有些著急了,線索好像又要斷開了,便急忙問道:“你知道他是你父親,是在什麼時候?”
袁落落笑的更加可憐,努力上揚的嘴角突然變得有些彎曲了,像是要哭泣了。
“他死的兩年後,那年十五歲。”袁落落強忍著淚水,說出了這句話。
而陳森聽到這句話,整個人的腦袋一片空白,思緒有些混亂,袁落落的回答無非是給陳森的道路上又畫了一條分岔路口,如果不尋找其他有效線索,那麼又是一條死衚衕,無法走下去。
陳森不太願意放棄,直接問道:“你母親是誰,現在在哪裏?”
陳森心裏很清楚,現在江濤已經不在了,而這個奇怪的女孩,又是個什麼都不清楚的女兒,那麼只有最後一條路可以走,那麼就是找到這個袁落落的母親並確定這個身份。
想法很好,只是袁落落的表情再次讓陳森失望了。
袁落落的嘴角被強行壓了下來,一直到到與嘴同平,就這樣,一個黑夜中的詭異女孩,哭了。
“我兩歲被丟進孤兒院,十一歲知道了,自己是被一個男子放進這裏的,十三歲我從孤兒院跑了出來……”袁落落的心情有些激動,壓抑許久的淚水,如同泉水,洗刷了整個臉頰。
袁落落嚥了一口淚水繼續著:“我尋找著那個我都不知道是誰的男人,找著找著,我到了黑市,有很多人告訴我他就是那個男的。就那樣我一個一個的相信,而他們一個一個的騙我……騙我……騙我!”袁落落說道這裏,淚水已經表達不出她的傷心,從而情緒除了傷心之外,也更加憤怒,聲音如同地獄中的惡魔,在黑暗中撕心裂肺的吶喊者。
陳森吸著最後一節的菸捲,眼神中飄浮著那種不可饒恕的畫面。
“哈哈……”那些痛苦的回憶衝擊著袁落落的腦海,在每一個黑夜裏,那無數個,無論是老少還是強壯瘦弱的牲畜,都侵佔了她的身體。
笑聲中的袁落落,顯得更加詭異,淚水將黑紫色的妝沖洗成一種新的藝術,在落落的微笑的臉上呈現出妖豔而又詭異的模樣。
“終於有一天,我將他們全部殺了,正正一百多個人,都變成了我的屍體玩偶,我也終於在那天,一個玩偶中得知他的存在。”袁落落突然將腦袋湊到陳森耳旁,並小聲說著,像是在說秘密一樣。
“那個人你也知道,就是那天你衝進我房子,那個手術檯上的玩偶。”說到這裏,袁落落的臉上變得有些猙獰。
而聽到這句話的陳森,多少有些理解,原來是哪天,她才知道的。
袁落落猙獰的臉上,嘴角突然一邊極其誇張上揚,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只見袁落落憤怒的咆哮起來:“他卻告訴我,他已經死了!已經死了!哈哈哈哈!”袁落落不知是憤怒,還是開心,本還憤怒的咆哮著,卻說著說著哈哈的大笑起來。
這種變化無常的心情,像極了一本書裡說的“正常的瘋子”。
笑完,袁落落又突然半跪著面對面的看著陳森,露出一副詭異的笑容,陳森像是看淡了一切一樣,不為所懼,而是淡淡的看著袁落落。
“本來我想一死了之,可是我遇見了你,你似乎認識他,並有意留下線索,所以啊,那天我就發誓,若是你不回來便要你的命,若是你給不出我滿意的答案,那麼你就會成為我的屍體。”袁落落說著,表情越發猙獰,完全不像之前那般可愛,而是變成了另外一種可怕的生物。
陳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並吐出去:“不知道我的答案,是否滿意。”
陳森也知道,線索崩塌了,剩下的只是零碎地回憶。
袁落落的猙獰的臉上,出現了幾絲殺意,而她的右手已經從背後慢慢的抽出一把鋒利的東西,白白的,被黑色的布包裹著,像是一把暗器。
“他死的不明不白,說的再多,都沒有意義了!”面部猙獰的袁落落,突然變得像是個劊子手,就如同當年陳森第一次見到袁落落時那樣的表情,視屍體如心愛之物,在血腥之中像是個被鮮血染成紅色的紫羅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