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平先於別人回過神來，他跳下馬，一把揪住了小六子的前襟，把他拉到了自己的跟前，聲音有些發顫的問道，“你說什麼？”好像，他根本沒有聽清楚，剛纔小六子用不小的力氣說出的話語一樣。

    “少爺，小人看見衙役在殺人，就在街上，小人三人看得清清楚楚，少爺，小人清清楚楚的看見，就在那裏有三個就像魔鬼一樣的衙役，把一個沒有跑過其他人的老大娘給砍死在那裏！”小六子聽到張平的問話，直視著張平的眼睛，咬著牙在不讓自己眼中的淚水流出的同時，嘴唇顫抖著說出了一番讓張平的心驟然一緊，甚至連呼吸都變的有些困難的話來。

    要說殺人，張平自己也殺過，而且還殺了不少，但是呢，當他聽到小六子這麼說話的時候，他心中還是有一股熊熊怒火燒了起來，這一刻，他那被淚水包裹的眼睛，也變得血紅起來，他那拽著小六子前襟的手臂和他的脖子一樣青筋暴起，他的身體也因為憤怒變的顫抖不已，這個時候他就像一個炸藥桶，只要稍微一點火花，就會把周圍的一切，給炸成虛無。

    “少爺，少爺、”

    現在張平的樣子，是極其猙獰可怖的，甚至被他抓了衣襟的小六子，因為害怕，都些講不出話來，好在，回過神來的喬五，幫了他一個忙，聽到喬五的呼喊，已經到了暴怒邊緣的張平，警醒了過來，所以，慢慢的出了他眼中那暗含的淚光之外，他又恢復了，以往那榮辱不驚的樣子，在鬆開手之後，看著滿臉驚恐的小六子，扯了扯嘴角，想要對他笑一笑，來撫慰的，可是呢，事與願違，他露出的笑容，卻是極其難看且苦澀的。

    警醒過來的張平，轉過頭看了一眼擔心他的喬五，而後又給了他一個，讓他放心的眼神，才又轉過頭，看向了小六子出聲問起來，“他們有幾個人，知道為什麼殺人嗎？”張平知道，因為自己剛纔的表現，可能吧眼前這人驚的不輕，所以呢，儘管他有些著急，但他說出的話，還是儘量的用了平和的語氣。

    “少爺，小人就看見三個人，至於還有沒有其他人，至於他們為什麼殺人，小人不太清楚了，看見他們殺人的時候，我們兄弟三人，本來還打算，弄死他們呢，可是又一想，少爺您對我們的吩咐，就忍了下來，慢慢的退出了村子，就回來給少爺報信了。”

    “這樣啊，那你又為什麼說不讓我們進村子？”

    “少爺，這您得問他了，我們三個人，雖然同時進的村，不過，卻依舊就是分頭行事，等我們退出的村碰面的時候，他反反覆覆就說了這句話，並且，他還告訴小人，讓小人竭力阻止少爺進村，至於為什麼，他死活不告訴小人，他說，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讓少爺知道。”

    小六子說完話，他本來以為，張平在聽到他這麼說之後，一定會很憤怒，但是呢，張平的表現，卻與他想的，有很大的出入。聽見小六子這麼說，張平陷入了沉寂，他不開口說話，其他人也如同他一樣，沉默不語，但是呢，其他人跟他不一樣，他們在聽完小六子說的話，都把目光，集中在小六子所指的那個人身上，好像這樣一直盯著他看，就可以從他身上看出些什麼似的。

    “呼～”稍微沉默了一會兒，張平呼了一聲，然後，轉過頭看向小六子說只能那個人，先是對他點點頭，然後問道：“錢彪，有什麼話就直說吧，你家少爺，沒有你想象的那麼脆弱！”僅僅說了這麼一句，張平，就又閉口不言，同時，他有沒有催促那人，也沒有盯著他看，不過呢，在場的人都知道，張平一定是在等著他的回答。

    那個叫錢彪的人，在張平說完話之後，並沒有如其他人的期待一樣，立馬說出了他那樣說的原因，而是，隨著時間推移，他那本來還算剛毅面孔，突然變得扭曲起來，然後，他就在眾人震驚眼神中，錯開了所有人，給人的感覺就是他好像連趴下的時間都沒有，就開始大吐特吐起來，“嘔～嘔～”，聽著他發出來的聲音，看著這個架勢，讓眾人不由得感覺到，這一位像是不把膽汁吐出來，都不甘心。

    看著他這麼吐，所有的人，第一時間把目光轉到了小六子的身上，而後，在沒有從小六子身上得到答案的眾人，又重新把目光，投在了還在那裏狂吐不已的錢彪身上，忍著噁心，等著吐完的他給個答案。

    “去，給他弄點水。”那一位，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終於不吐了，張平看了喬五一眼，然後又對喬五說道。

    “哎，少爺，小人這就去！”聽到張平的吩咐，喬五像是沒有看見那人的嘔吐物一樣，拿著水袋，就像著錢彪走去。

    “喝點兒水涮一涮，要是沒事兒，就給少爺講一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到底看到了什麼？”喬五走過去，拍了拍已經站直了身子的錢彪的肩膀，語氣平和的說道，同時的他說話的時候，他把手裏的水袋子也遞到了錢彪的手中。

    錢彪好像吐夠，這一次，聽見喬五舊事重提，沒有像上次一樣，再次狂吐不已，當然了，他臉上驟然出現的慘白比起先前，就不算什麼了。

    “喝～咕嚕～咕嚕～噗～!”

    “喝～噗～”

    錢彪拿起手中的水袋子，然後就在那裏漱起了口，漱完口之後，他把水袋子還給了喬五，接著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用發顫的聲音，纔開口說道：“少爺，少爺，小人看到了，小人看到了他們在哪裏吃人，就在那裏，有一個穿著官服的狗官，坐在一個臨時搭建的涼棚內，在和他的那些狗腿子，從兩個被他們綁在柱子上的女童身上割著肉，涮鍋吶，少爺他們不是人，不是人，他們是畜生啊，他們連畜生都不如啊！”

    “嘔～嘔～”

    錢彪的話語剛剛說出口，之前，看見他在那裏狂吐的那些不明所以，所以在心裏有些嘲笑他的人，還有知道事情或許真的不簡單，一直表情凝重的張平幾人，這一刻，也都如他一樣，狂吐起來，也如他一樣，好像不把膽汁吐出來，絕不善罷甘休，但是就在眾人狂吐的時候，他們沒有發現，如他們一樣，也在那裏狂吐的張平，眼中的目光，在這一刻是那麼的冰寒，如果這雙眸子被其他人看見，他們也覺對不敢相信，這個世間上怎麼會有人，怎麼會散發出這麼可怕的眼神，僅僅看一眼，或許就會是一輩子甩都甩不掉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