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分鍾後，路虎停在了市醫院大院裏。

    下了車，杜昂就招呼我和胖子往醫院外面走，我愣了一下，不明所以的問杜昂：“不是去找沈醫生嗎？幹嘛往外走？”

    “你也不看看這都幾點了，飯點了大哥。咱們能不能邊吃邊聊呢？醫院旁邊就有一家四川菜還不錯，咱們去那兒。”

    杜昂說著，已經帶著我和胖子走出醫院大門，指了一下幾十米外的一個大招牌，正宗川菜，下面還有一個京劇臉譜。

    “那幹嘛還把車開到醫院裏麵去，直接停外邊兒還免得我們走。”不過當他看到那家飯店外面停滿了車時，就直接忽略了自己這句話，又對杜昂說：“醫院裏不是不能停私家車嗎，難不成你是醫院的vip？”

    “哎我說胖子，你會不會說話啊你，醫院vip那是好東西嗎那個！”杜昂罵了一句，才正經說道：“我車上有通行證來著，上哪兒都沒人敢攔著我。”

    我和胖子一聽這話頓時就恍然大悟，原來人家有特權！好歹也是個副局長，這點特權也不奇怪。

    這家川菜館生意非常好，從樓下停著車的數量就可以看出來，我兩正擔心沒位置呢，卻沒想原來杜昂早就已經先預定過了。在前臺報了一下手機號後，一個服務員就領著我們穿過人聲鼎沸的前廳，走到了後面的一個包間裡。

    這包間挺別緻的，而且大概用了隔音材料，所以一進包間外面的吵鬧聲頓時就弱了許多。杜昂坐下後直接給沈鵬海打了個電話，好像事先也約過，只說已經到了讓他過來。語氣熟絡，顯然兩人十分熟悉。隨即，我們三就先喝著茶瞎聊。

    幾分鐘後，杜昂的電話響了起來，好像是沈鵬海詢問包間位置，杜昂跟他說了包房名字後掛了電話，然後一分鐘不到，一箇中年男人就推門走了進來。這人相貌看起來有些儒雅，帶著金絲眼睛，一看就是一副學者模樣。

    看到我和胖子，沈鵬海也沒怎麼驚訝，估計是杜昂跟他說過了我們會一起來。他笑著跟我們打了聲招呼，就不客氣的自己拉椅子坐了下來。杜昂這才招呼服務員過來點菜，然後給沈鵬海倒上茶隨便聊了幾句最近工作忙不忙之類的，等服務員把菜端上來，纔開始說正事兒。

    至於他們說的是什麼，我和胖子也沒仔細聽。

    大概就是說杜昂家裏有一個旁系的親戚，當然，也是一個官居要職的人物，他夫人也是心臟有些毛病，想找沈鵬海去幫忙檢查一下。

    我不禁暗暗感嘆這有本事的人就是不一樣，連杜昂家都要客客氣氣的來請他。其實杜昂打個電話也就能把這事兒搞定了，但是卻非要來當面說，還順帶請客吃頓飯，這也足以說明沈鵬海這個人在業內肯定還是有一定的地位的。

    當然，沈鵬海也不會不答應，畢竟去給大人物看病的話，其實賺錢是小事兒，讓他們欠一個人情，那纔是最重要的。

    等他們聊完之後，杜昂纔給我遞了一個眼神，我會意，立即就笑眯眯的對沈鵬海說：“沈醫生，我是陳默的朋友，有一件事兒想跟你請教一下。”

    但是沈鵬海聽到我這麼一說，眼中卻流露出了一絲茫然，皺了一下眉頭，好像並不知道陳默的名字。於是我連忙又補充道：“陳默是陳振山的兒子。”

    沈鵬海聞言才恍然大悟，點頭道：“哦，想起來了，是他小兒子吧，出國留學多少年沒見了。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嗎？”

    “我想問一下，陳默的爺爺，陳滿生，他到底是不是因為驚嚇過度心臟病突發而死的？”

    我想了一下，也沒什麼拐彎抹角的餘地，就直接了當的問出了想問的問題。

    沈鵬海一聽這個，頓時臉色就變了一下，下意識的就回頭看了一眼杜昂。

    杜昂正埋頭吃菜，口中包著一些東西嘟囔著說道：“正南跟我是鐵哥們兒，不是外人，你要是知道什麼，就直接告訴他。”

    沈鵬海這纔回頭點頭道：“陳老爺子他心臟的確是有點兒問題，我們搶救了將近三個小時，可惜最後還是沒能把他救回來。”

    但是他在說這句話的矢耦，眼睛不自然的向上瞟了一下，沒有與我對視，也沒有敢看著我說話。這一點，我和杜昂都看得清楚。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我下意識的瞟了一眼杜昂，卻發現他也剛好朝我看來。兩人相視一笑，只是笑得比較隱晦。

    “噢，原來真是這樣……來，吃菜吃菜，杜昂請客就是我請客，不必客氣。”

    我心裏大概有了想法，便也不再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

    半個多小時後，大家都已經是酒足飯飽。沈鵬海跟杜昂約了時間後，就以還要加班為由先離開了。等他出了包廂走遠，杜昂才點了一根菸問我道：“正南，你們接下來要怎麼做？”

    我訕訕一笑道：“為什麼這麼問？吃飽喝足不是就該回家睡大覺了嘛！”

    “少扯！”杜昂剛拿出來的一根準備遞給我的煙直接砸了過來，才說道：“我還是比較瞭解你的，你們是不是打算再設計一下，去嚇唬沈鵬海讓他把實情說出來？”

    見他一切都看得透徹，我也不多做辯駁，而且跟杜昂，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於是就直接問他：“你也看出來了吧，沈鵬海在說謊。”

    杜昂吐了一個菸圈，點頭道：“當然。”

    其實要判斷沈鵬海有沒有說謊很簡單，他其實不是一個會說謊的人。之前他跟杜昂探討實事情和詢問病情的時候，一直都是十分坦然的，即便跟杜昂有眼神接觸有不會閃躲。但是在跟我說那兩句話的時候，卻下意識的就把目光移向了別處，很明顯的是有點心虛的意思。

    其實單從這一點上，我還不能完全肯定他是在說謊，但是當他說完我直接喊吃菜沒有繼續追問的時候，他卻又表現出了一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這才坐實了他說謊的事實。

    肯定了他是在說謊之後，我的確有要嚇唬他的想法，這也是最直接的辦法。

    有句話叫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相對應的，做了虧心事兒的人，就會怕鬼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