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我痛苦地叫起來，整個人有點顫抖，林大媽，這是被小鬼上身了，靠，老子這下子算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做了這麼久的準備一點用處都沒有。

    我懊惱地捶胸頓足，悔得腸子都青了，我轉身把“林大媽”推了出去，她臨走的時候，甚至用指尖摳出了我一塊肉。

    劇烈的疼痛在腰間傳來，鮮血簌簌地流著，浸透衣服，一下一下滴落在地板上。噠噠地打在地上的血一下一下刺激我的心。

    “你現在走還來得及，我就要他們的命，不關你的事。”

    美蓮陰惻惻地說道，嗓音有點虛無，她看向我的眼神有點怨毒，對上眼之後讓人渾身哆嗦。

    但是，即使林大叔死了又怎麼樣？林大媽只是被上身了，只要時間不長，損耗的陽氣不多，總能救回來。況且，還有一個六歲的勁濤在裡面，這個年紀這麼天真可愛，怎麼可能就這樣丟了命？即使爲了勁濤，我也不能臨陣退場。

    “說這麼多，來吧！別廢話。”

    我神情凌冽地掃視全場，往後退了一點，這煤油燈滅了之後黑漆漆的，只能看見個大概，行動起來實在是不方便，一不小心可能會絆倒自己，人家還沒有動手對付我，我自己就先歇菜了。

    我掏出兩道黃符，在手上摩挲了，抹了點磷粉燃點低，黃符一下子就點著了。我用力往他們扔過去，那黃符就像長了腿一樣，一下子貼在“林大媽”的臉上，而美蓮則生生避開，臉上一臉妖冶的笑，看著滲人。

    明明她借屍還魂，上的是林大叔的身，可是我卻在他身上看到了美蓮的影子，甚至是她的臉，那蒼白的，面容姣好的臉。

    啪！

    我趁機跑到牆邊把燈開了，一道刺眼的亮光忽然之間充斥在整個客廳，林大媽整個人癱軟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看她虛弱的樣子，那小鬼應該承受不住劇烈的人氣，附身不了多久，自動就被排斥出來了。

    哼！強行上身，自己的道行又不夠，豈不是找死？我不收拾他，自然會自己被收拾。多行不義必自斃。

    “啊……”

    美蓮看著地板上安然無恙的林大媽，一下子就怒了，整個臉掙扎著皺起來，嚴重扭曲變形，看了都覺得有點害怕的感覺。

    她飛身撲過去，就在千鈞一髮的瞬間，我把八股骨鞭纏繞在她腿上，那鞭子有靈性，接觸到她的時候自動迅速收緊，我用力一揮，她整個人重心不穩徑直摔在地上，本來有點僵硬地臉直勾勾撞擊在地板上。

    地上都是石灰和麪粉的混合物，一下子，林大叔整張臉上都沾滿了白色的粉末，看著有點滑稽，又像是一個小丑一樣。

    “你找死。”

    美蓮轉過頭來，有點憤怒，只是，她上了林大叔的身，借了別人的屍體，就跟普通人沒有什麼兩樣，都只能靠肉搏，只不過，變成了鬼之後，擁有了鬼氣，比人的力氣大多了。

    附身在林大叔身上的美蓮徑直衝過來，抄起地上一個小板凳快速朝我腦門砸來，我偏了一下頭躲過一擊，只是另外一邊的腿運氣就沒有那麼好了，硬生生捱了一下子。

    八股骨鞭在我手上使用得遊刃有餘，一下纏上她的腰身，“林大叔”慘烈地叫著，雙手抱住腦袋，有點痛苦的一絲，高分貝的女人的尖叫聲一下一下衝擊著我的耳膜，對方手上的凳子也被一下子扔了出去，砸在門上瞬間四分五裂。

    “林大叔”臉上出現了兩張臉，彷彿在移形換影，掙扎著的美蓮眼神依舊狠毒，透著不甘心。

    “啊！你們都得死，都得死……”

    美蓮掙扎著終於待不下去了，衝破了林大叔身體之後，有點狼狽地跌倒在門邊上，身上不小心沾上了一些公雞血，冒著黑煙，滋滋響，帶著一些燒焦的味道。

    公雞血，陽臊之物，這種極陰的女鬼碰上自然相剋，下場只能是損傷根本。我不想這樣子，只是她實在是執迷不悟……

    林大叔的屍體直勾勾躺在地上，一絲生氣都沒有，胸膛腹部的兩個窟窿的血已經流乾了，血塊凝結，紅褐色有點發黑。美蓮捂著胸口，臉色煞白，要不是惡鬼，眨眼一看還真是我見猶憐。

    然而，現實不能有假設。

    旁邊的房間一陣細細碎碎的聲音傳出來，噠噠噠……小腳丫子光腳在地上跑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地傳過來。

    我暗叫不好，準備把從外面鎖死，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咔噠一聲，門從裡面被人扭開了，勁濤穿著睡衣，光著腳，睡眼朦朧地看著這外頭的景象，糯糯地喊了一聲“姐姐回來了？”

    勁濤看著門邊上有點虛弱的美蓮，小眼睛眨起來像星星一樣，十分可愛。這孩子，應該還不知道她姐姐變成了惡鬼的事實，還以為她是以前那個姐姐。

    “勁濤，過來，危險。”

    我看著他小短腿快速跑去桌子邊上拿了一塊麻糕，正準備衝向美蓮的鬼魂，我心裏一下子提緊了，有種窒息的感覺。

    美蓮怨念深重，自己爸媽都已經被折磨成這樣子了，我不能相信她還保留著基本的人性。

    “姐姐，你吃，我特地留給你的，還有，這個雞腿，我悄悄藏起來抱著睡，專門留給你回來吃的。”

    勁濤小心翼翼地把手上的一塊麻糕放在地上，然後艱難地蹲下，從裡面的一件衣服的衣兜裡面掏出了一個油膩膩的大雞腿，雞腿上面沾滿了衣服的碎屑，只是，勁濤年紀小，一點都不知道這樣子的雞腿一般人都不會吃。

    我一臉警惕地打算把勁濤拉回來，這美蓮現在已經有點瘋了，她根本就不會有任何的憐憫之心，我打算過去拼死都要把勁濤搶回來，只是，美蓮忽然之間把勁濤拉到自己懷裏緊緊抱著，眼角滑出兩行淚水。

    “額……”

    我有點咂舌，這美蓮……到底還是愛她弟弟的，即使有深仇大恨，也抵不過弟弟的一句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