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過來搭把手。”

    這黑木棺材死重死重地，我一個弄上車的時候還是墨跡了半天，到這邊看到這麼多人在，自然不能放過，隨便抓一個來幫幫就好了。

    哪知道，夢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那站在最後面的男人冷漠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轉過身去，用屁股對著我，愛答不理。

    “哎，有沒有人來搭把手，等會下雨了我不負責啊！屍身沾到水大不吉利，別怪我把醜話說在前頭。”

    我這牛脾氣上來了，直接用板車撐著，在棺材另外一段綁了繩子，利用滑輪的原理把它放在了車屁股後面，冷冷地走過去看了一眼。

    “誰是當家的，來結賬，我馬上走人，哎呀！這天氣不容樂觀啊！你們還是自求多福吧！”

    我有點生氣，但是也不敢當著一大家子的麵謾罵，生怕觸了靈怒，只能抬腳踹了一下邊上的破車發泄。

    “小兄弟不用動氣，我們家的後生不懂事，我給你賠個不是，你看起來面生得很，怎麼？在陳三兒店上幹活？是他新請的夥計？”

    年紀最大的一個老人顫顫巍巍拄著柺杖走出來，和藹可親地，態度倒是挺好，我心中的怒火消下去一大半。

    “是也不是，準確來說，我們是合夥人的關係，誰願意在這偏遠的地方呆一輩子？陳三那廝在外面開了個分店，也是個有能耐的。我算是把他的店頂下來了，算一半股份。”

    說謊而已，不就是瞎掰嗎？這個我擅長，說得那些傢伙一愣一愣的，絲毫沒有懷疑。

    “那想必小兄弟你能夠盤下來這個店，也是有點能耐的是吧！我們家這事，還是要勞煩你一下。”

    老者讓昨天來我鋪子的小哥去拿了一疊錢出來，我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下，沉甸甸的，沒有一萬也有八千。

    靠，這活這麼簡單？就是送個棺材什麼的就能掙這麼多錢？

    我心裏美滋滋地想著，本來心裏還覺得有點晦氣，但是一看見錢我心思就動了，普通大學生畢業能掙這麼多錢的確實不多，在小縣城的更是如此，一年到頭也掙不了這麼多錢。

    “嘿嘿，你說的什麼話，這是應該的，你們照顧我的生意，我樂意效勞。”

    我把錢收下了，跟著小夥子走到院子中央，跪著的人抬頭看著我，有種萬衆矚目的感覺。

    院子裡，搭了一個木板架子，上面有個男屍正躺著，周圍的紙錢撒了一地，香火不停，爐灶裡面的灰燼堆了一堆又一堆，風一吹，院子裡都是那些夾雜著的灰燼，隨風飄揚，一下一下地躍起，在風中飄揚。

    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拉著繩索扛著棺材在我身後走著，幾個人扛起來倒是輕鬆。

    人死之後棺材不能落地，要用東西架起來撐住，不然沾了地氣不吉利，也容易發生屍變。

    我走在前頭，當我看見那屍體的時候，楞了一下，雙手忍不住發抖……

    醫生？

    我腦子一下子炸了，這……

    是前幾天在醫院看見的那個醫生，那個斷言嶽佳琪被惡靈懲罰的傢伙，居然……死了？

    我身形抖動了一下，強勢穩定自己的心境。

    他的臉上紫黑色一大片，像是被憋死的一樣，雙手有點僵硬，連指甲都發黑了，隱約有點長出來的形態。

    我繞著他周身走了一圈，心裏隱約覺著有點奇怪，不知道為什麼，就在我轉身的瞬間，我彷彿看見他笑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表情。

    屍變？

    腦子裏飛過兩個字，送葬人集註那本書裡面提到過這種情況，不能讓雷電雨水碰到屍身，不然麻煩就大了。

    “趕緊裝棺。”

    我一聲令下，幾個早已經準備好的漢子便過來把那屍體小心翼翼地放進棺材裏，屍身進去一大半，單單是兩邊的額手卡住了，屍體的虎口位置緊緊地卡在棺材木板兩邊，死活放不進去。

    “用柳條沾點水鞭打一下他的手背，快點釘上鎮魂釘。”

    我瞧著天色不好，已經開始有一點點地雨水落下來了，落到屍體眼皮子上面，他眼皮子居然……動了一下。

    “啊……”

    “這什麼情況？我這大兄弟動了？”

    有兩個站在邊上，離他最近的漢子一下叫了起來，一個踉蹌，左腳搭右腳，直接把自己絆倒了。

    “慌什麼？不是有師傅在這嗎？趕緊把棺蓋蓋上。”

    我還沒有說些什麼，那老爺子倒是淡定，重重柱了一下柺杖，年輕的幾個不敢反駁，哆哆嗦嗦把棺材板蓋上了。

    “恐怕真的要變天了。”

    老者嘆了一口氣，話裏有話，想必是知道點什麼東西。

    “此話何解？”

    “文斌前幾天回來之後就一直說著報應什麼的，還說自己東西被人家拿走了，我們一直問也沒問出什麼，第二天，醫院就讓他回來休息，再過一天他就要不行了，口吐白氣，全身發冷，像個冰窖一樣，總是我們是醫藥世家，還是沒能找到其中緣由。那麼只有一個原因……”

    他說著說著頓住了，頗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我有點心虛，這老傢伙不會是知道嶽佳琪和我害了他吧！

    那個回族小夥和大媽慘死的情景歷歷在目，我們纔來這裏沒幾天，總共接觸了三個人，其中有兩個便死了。

    這絕對不是偶然。

    我篤定，送葬人風水命理集註裡面有記載，怨靈附身尋仇，可能真的是透過嶽佳琪的身體進行的，每當陌生人接觸到她的時候，就會觸犯到她身上的怨靈之怒，我能夠沒事，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我不敢把自己猜測的事情往外說，更不可能讓一個活人來試試，嶽佳琪體內是否真的住著一個怨靈。

    “什麼原因？”我謹慎地問道。

    “撞邪了！”

    正當周圍的人打算把棺材擡出去，直接下葬的時候，棺材裏麵居然傳出來一些令人毛骨悚然地聲音。

    先是碰撞的聲音，又像是敲門聲，然後是指甲撓棺材板的聲音，聽著吱吱呀呀地，令人心肝兒顫，腳心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