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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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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 明王淚

    鬼頭子面目猙獰,齜牙咧嘴地朝我撲過來,我一下子沒有站穩,整個人往後面倒去,他壓在我身上,一條巨大的,佈滿血泡的舌頭在我臉上舔下,我臉上瞬間痛痛癢癢的,就像有什麼東西我身上爬著一樣。

    在撕扯的過程中鬼頭子不小心碰到了木製玉佩,隨即整個被彈了出去,身上的莫名其妙多了一個大窟窿。

    “呼……”

    我鬆了一口氣,可是總是覺得不對勁,伸手一扒拉臉上,竟然發現有很多小小的東西正在我身上爬著。

    “嘶……”

    我手上忽然一陣刺痛,原來是一隻黑色的帶有針管的小蟲子叮了我一下。

    手指上面紅紅腫腫地,瞬間起了一個血泡。

    “你沒事吧?這是他養得毒蟲,專門吸食人和牲畜的血,回來供他吸養,這東西有毒,會引起刺痛麻痺,你先吸出來。”

    秦晚掙扎著爬過來,她剛剛被鬼頭子推開的時候,身上受了傷,所以現在已經有點難受,能夠爬過來已經廢了很大勁了。

    “沒事,我自己來。你離我遠點,我身上的東西對你不好。”

    我把木製玉佩拿開了一點點,但是並沒有收起來,以防那東西又繼續撲上來。

    秦晚對著我身上吹了一口氣,身上的小蟲子瞬間化為一種青煙,我嘴巴對著傷口吸了一下,鹹鹹的,麻麻的,連舌頭都有感覺了。

    “呸!”

    我惡狠狠地盯著那鬼頭子,他趴在地上有點虛弱,我匆忙走過去對著他踢了一腳,他吃痛地躲了一下,扭過頭來惡狠狠地看著我。

    “你妹的,看什麼看?”

    我生氣地踢了他一腳,周圍四處逃竄的鬼子瞬間迅速聚攏,圍了過來,但是,他們的目光並不在我身上,反而是,聚攏在鬼頭子身上。

    他們凌厲的眼神彷彿要刺穿他的身體,神色凌厲,看著就很恐怖。

    “哼!自有人會收拾你。”

    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後拿起自己的東西往回走,秦晚跟著我,臨走的時候還神色憂傷地看著鬼頭子一下,臉上有點幸災樂禍。

    鬼頭子被一堆鬼圍起來撕扯著,很快,他身上的手腳被卸了下來,一些黑色的血水跟著他身上的傷口流出來。

    我把秦晚和她媽媽的屍骨帶了回去,她的魂魄當然也跟著回去了,但是,她媽就沒有這麼幸運了,原來,那鬼頭子早就把秦晚的媽給滅了,剩下她孤苦伶仃地還要被騙婚。

    我幫她們做了法事超度,幫她們把骨灰葬在棺材點後院的一個寶地,那是一個聚陰的地方,保護她們的魂魄,在這棺材鋪最好就是聚陰聚氣。

    第二天,早上一開門,就看見陳四爺坐在門口,優哉遊哉地樣子,彷彿故意來看我的笑話。

    “嘿!你在這幹啥?家裏死人了?”

    我看著他,沒好氣,直接一句懟了過去。

    他臉色變了一下,端詳著我,有點疑惑。

    “你這小子,要是你現在求我,我還能夠大發慈悲救你一命。”

    我看著他,有點好笑。“難道你認為我有什麼好求你嗎?”

    “你……”

    陳四爺有點驚訝,看著我一點事都沒有,臉都綠了。

    “看來我還是小看你了。”

    “可不是,嘿嘿,你想擺我一道,也不看看我是誰。”

    我看著陳四爺的時候有點蔑視,他就是想我妥協,但是我怎麼能夠讓他輕易得逞?

    先前我認為他救我一命還有點感動,但是現在這樣看來,其實他只不過是個人麵獸心的東西想要從我這得到東西不擇手段,而他視人命如草芥,把送葬人傳承給他,只會禍害越來越多的人。

    “你小子厲害,這樣都沒能收拾你,不過,你倒是令我刮目相看,一個寂寂無聞的大小夥忽然之間成爲了這麼有能耐的送葬人,還能從我布的局裏麵出來,你當真以為我這麼好糊弄?那東西鐵定在你手上。”

    陳四爺也不想跟我多嘮嗑,直接把事兒挑明,也省的我天天掩飾,樂得清閒。

    “哼!咱們等著瞧,你會有求我的那麼一天的。”

    陳四爺一瘸一拐地轉身離開,有點不屑的意思,他氣得吹鬍子瞪眼的,但是我還是覺得他有點可惡,沒有在他身上討回點公道,我都覺得自己虧了。

    藏區的小鎮,今天的天依舊是灰濛濛的,大概八九點鐘纔有小販在路上叫賣,坑坑窪窪的泥地上面蓄滿了水,等著日頭出來一點一滴地把他們蒸乾。

    我把門輕輕掩上,口袋裏揣著幾十塊錢便鑽進了大街小巷裏麵。

    這裏晚上幾乎沒人出現,大家都大門緊閉,晚上從來不出門,白天的時候十分熱鬧,幾乎每一家的人都會上街採買一點東西,順便跟附近的街坊嘮嗑一下。

    在這生活久了,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一點其他語言,但是一般說得很蹩腳,只要滿足日常生活的需要就夠了。

    才走了沒幾步,便看見前面十分熱鬧,嘰嘰歪歪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我慌忙擠進去,莫非有什麼大甩賣,也好撿點便宜回去。

    誰知,剛一進去,就看見一個穿著褂子的大媽跌坐在地上,哭得滿臉都是泥巴,身上的髒東西也到處都是。

    “哇!我的女兒啊!你死的好慘。”

    大媽拍著地板,一下一下地,這事我才注意到,原來她身上纏著一條白色的繃帶,應該是家裏有喪事。

    “你先起來,昨個兒剛剛過了頭七了,節哀順變吧!丫頭回來看到你這樣子也不安心對不對。”

    另外一個穿著羊毛衫的大媽十分熱情地過去勸說著,跟另外一個小女孩一起攙扶著地上的大媽。大媽癱軟無力,就那樣任憑兩人吃力地架起來,閉著眼睛,臉頰上面還掛著幾滴淚痕。

    “她回來了,回來了,我家丫頭昨晚回來了,就在我們吃飯的桌子邊上坐著,說今晚要吃我做的麻糕呢!”

    大媽這是才悲慼地緩過神來,失了神似的開口說道。

    在地板上,有一個被打翻了的菜籃子,散落一地的材料應該就是大媽特意準備的。

    我看了兩眼,搖了一下頭,心裏有點鬱悶。又是一件人間悲劇,人一生中最悲傷的事情無非就是三樣。

    幼年喪夫,中年喪偶,老年喪子。

    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模樣太糟心,看著都催淚。

    我轉身打算走,誰知道,在人群中碰見了一個姑娘,全身穿著黑地裙子,神情臉色有點怪異,一頭短髮乾淨利落,瘦削的臉看著俏麗無比,但是她臉上卻又一種若有若無的哀傷。

    她在我斜對面,人群的外圍,透過縫隙看著那個痛哭流涕已經有點體力不支的大媽,臉上猛然青筋暴露。

    晃眼的一瞬間,竟然不見了,周圍的人還是原來的模樣,沒有移動過,但是那個女孩卻憑空消失了。

    我的腦子轟地一下炸了,這……大白天見鬼?

    我著急地在旁邊飯店解了紙筆,撥開重重人牆往裏面走去,走到那個大媽的身邊。

    “嬸子,你還好嗎?”

    我試探著看了一下她的情況,還好,應該是情緒太激動了,有點低血糖。

    “小夥,咋了?沒看見人正不舒服嗎?”

    剛剛扶大媽的羊毛衫大嬸厭惡地看著我,彷彿有點討厭我打擾了她們似的。

    “跟你們打探一件事,這人,你們認識嗎?”

    我抄起紙筆潦草地用簡筆隨意勾畫了剛剛那個女孩的人像,隨著我筆畫越來越多,慢慢修飾,站在邊上的一個大媽的臉色漸漸變了,由厭惡變為驚訝,看著我的時候覺得不可思議。

    “這……這不是丫頭?”

    “還當真是挺像的,小夥子,你認識我們家丫頭?”

    那個大媽聽見旁邊的人說話,瞬間睜開雙眼,佈滿血絲的眼睛裏麵佈滿了難以置信。

    我沒有回答,其實,我自己也還沒有想好要怎麼解釋我剛剛看到的那個女孩的景象。

    “不認識……”

    我頓了一下,有點遲疑。剛剛在人群外圍,我顯然沒有看花眼,她女兒,確實回來了。

    “不可能,你告訴我,丫頭是不是還沒有死?是不是?”

    大媽激動地撲過來,拉著我的手臂使勁搖晃著,我扶著她,良久只能說一句“我剛剛看見她了。”

    ……

    爲了大媽的安全,我和另外那個穿著羊毛衫的大媽把她送了回去,她們家就是一個簡陋的一層磚房,裡頭有兩間房,一個不大不小的院子外養了幾隻鴨。

    一間房間裡面掛滿了一些灰黑色的衣服,一看就知道是那大媽跟他老伴的,而另一件房間分為兩張床,衣櫃也添置了兩個,不同顏色的牆紙貼著,一般是粉色一般是藍色。

    “大媽,你說你女兒昨天回來了,說要吃你做的麻糕是嗎?”

    我認真地問道,大媽想都沒想就肯定了。眼神還透著幾分希冀“她一定還沒有死,我們還沒有找到她的屍體,怎麼能證明她死了呢?”

    她像是在自言自語,但是說起來確實讓人有點心痛。

    那女孩……要是我沒有猜錯的話,其實早就已經死了,回來說要吃麻糕是假的,其實……是想來索命。

    無論生前是怎麼善良,與世無爭的人,等死了之後都逃脫不了兇殘冷酷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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