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學姐，你以為現在普通人有幾個有醫學常識的？”肖法醫被我的話逗笑了，吐槽了我一句，然後他也仔細翻看了一下斷口，說：“兇手的確沒有什麼醫學常識，所有的骨骼都是被他硬生生砍斷的，而且每一處都十分巧妙的避開了關節，直接往硬骨頭上招呼，這得多大的力氣啊，尤其是是股骨和肱骨，這兩根長骨可是人體最硬的兩根骨頭，能把這兩根骨頭給劈斷了，佩服佩服啊。”

    “可不是麼，不止沒有醫學常識，恐怕連生活常識都沒有，不止是骨骼，肌肉也沒少受罪。”葉連昭插嘴道，“你們看，光是頸部這一個切口，就有不下數十片皮瓣，感覺兇手是把人當豬肉給切了，這得廢多大力氣啊。”

    “兇手的確沒少受累。”我點點頭，說：“你們看，這些皮瓣都有反覆切割的痕跡，很明顯，兇手是先把面板和肌肉給切開了，然後才把骨頭砍斷的，真的跟殺豬沒什麼兩樣。”

    “殺豬還要找關節的地方下手呢……”葉連昭小小的吐槽了一句。

    “聽你們說完，我已經能夠想象現場該是怎樣的血腥慘烈的，噫……”小實習生又打了個哆嗦。

    沒有關葉連昭和小實習生的吐槽，肖法醫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死者身上，過了一會兒，他問道：“學姐，你覺得，兇手為什麼要割下死者的**？”

    這個問題也是我從看到屍體的第一時間就開始考慮的問題，我想了想，說：“這個我也無法判斷為什麼，一般來說，除非是性侵類案件，否則兇手不會對死者進行猥褻，而這起案件的兇手割掉了死者的**，這已經不是簡單的猥褻這麼簡單的，依照我的推斷，大概可以有兩種解釋，一種就是兇手對死者有深仇大恨，另外一種，就是兇手是個變態，對死者猥褻還不夠，還要割下死者的**進行羞辱，除了這兩種解釋，我實在想不到第三種理由。”

    肖法醫點點頭，說：“和我推測的差不多，那麼，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兇手應該是一名男性無疑了。”

    “而且還是一名年輕力壯的男性。”我補充道。

    “學姐，你覺得分屍工具應該有哪幾種？”肖法醫又問道。

    “分屍工具應該不少於兩種，或者兩種以上。”我想了想說，“首先，是割裂面板和肌肉的工具，從皮瓣和肌肉的切口來看，這個工具應該並不十分鋒利，因為多處地方都存在反覆切割創，並且皮瓣邊緣並不平滑，似乎是一把經常使用，或者是用舊了的刀具，而且，這把刀具的大小應該並不算大，應該是兇手比較順手可以拿到的工具。”

    “水果刀？”肖法醫立刻答道。

    “很有可能，但是也有可能是別的刀具，比如裁紙刀。”我說，“另外一個，就是剁骨頭的工具，這個工具應該符合沉重，鋒利，並且也應該是比較方便拿到的工具，和切割面板的工具完全不同。”

    “沉重，鋒利……”肖法醫略略皺眉，想了一下才說道：“家用的菜刀可以麼？”

    “應該是斬骨刀。”葉連昭在後麵接了一句。

    我點點頭，說：“小葉說的沒錯，菜刀夠鋒利，但是不夠沉重，斬骨刀比較符合，但是，除此之外還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斧頭。”

    “斧頭？”肖法醫顯然沒有想到這種工具，他頓了一下，才說道：“斧頭如今已經不是日常生活的必備品了，有斧頭的人家也不是很多，應該不符合隨手拿到這個條件吧？”

    “不。”我搖搖頭，說：“你忘了案發地，案發地位於雲臺山，周圍有很多的村子，村子裏的居民大多住平房，而平房需要生火，所以，斧子也算是生活必需品，咱們現在並沒有排除兇手是本地人的可能性，不是麼？”

    “有道理。”肖法醫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除了有一輕一重兩種工具之外，我覺得，兇手似乎還用到了第三種工具。”我小心的翻起了死者胸口處的皮瓣，指著一處創角呈直角形，創緣整齊，創腔較深的創口道：“這個創口很明顯可以看出，應該是菜刀傷，而且創口不存在生活反應，也就是說，兇手在殺了死者之後，又拿菜刀把死者的胸部給割了下來，並且還剁了幾下。”

    “嘖嘖嘖，這簡直是變態啊。”肖法醫一邊咂舌一邊搖著頭，“這一點就更說明，兇手應該和死者有著深仇大恨了，否則應該不會這麼殘忍。”

    對於這一點，我不置可否。

    “學姐，按照你的說法，死者剛死就被人分屍，並且工具取用十分順利，是不是能證明，死者死亡的地方應該是十分方便取到工具的地方，換句話說，應該是一個住宅。”肖法醫問道。

    “與其說是住宅，倒不如說，是一個“家”更為恰當。”我回答道，“因為不論是水果刀，裁紙刀，還是斬骨刀或者是菜刀，都是家用工具，包括之前推論過的斧頭，也是家中需要的工具，這麼多家用工具合到一塊，那麼只有“家”裡纔會有，我想兇手應該不會十分費力的爲了殺人還去買好幾種工具吧”

    肖法醫點點頭，說：“的確，說是“家”的確更為恰當，因為一般只有家裏纔會隨手拿到這麼多工具，確定了工具，下面就是確定死亡原因了，表面看來，屍體上並沒有致命傷，分屍也是在瀕死期進行的，基本排除失血性休克死亡，如此看來，最有可能的死亡方式就是機械系窒息了。”

    “還有一種可能是中毒。”我補充了一句，然後拿起止血鉗和醫用剪刀，輕輕夾起死者的一處皮瓣，取下一小塊組織，然後又用棉籤蘸取了死者的血跡，交給葉連昭，說：“你現在馬上趕去理化實驗室，儘快做出毒理檢測和DNA資訊，把DNA資訊放在失蹤人口資訊庫裡進行比對，一方面儘快確定屍源，另一方面也好排除死亡原因。

    “好，我馬上回去。”葉連昭接過東西準備離開，又被我給喊住了，我說：“你順便把裝屍體的行李箱帶回去交給許一帆，讓物證科和技術室儘快檢查，跟許一帆說晚上專案會碰面。”

    葉連昭點點頭，拿著東西離開了解剖室，我們的屍檢工作還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