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不要信口雌黃，我們可是正經生意人！”

    總管微怒，立即駁斥道。

    只是他心中似乎已開始有些不安，眼睛更是直愣愣的盯著楚默，似乎在揣測對方說這話，到底是何居心。

    “是不是信口雌黃，你心裏沒點兒數麼？”

    楚默冷笑著反問道。

    “誒？你聽見沒有，居然有人說得月樓賣假貨，笑死人了！”

    聽罷楚默的言行，立即有人露出譏諷的笑聲。

    “是啊，這裏可是城主大人宴請貴賓專用的地方，怎麼可能造假嘛！”

    另一人想了想，也是疑惑不已。

    “我看那小子八成是花了這麼多錢，感到肉疼，臨時反悔後胡說八道！”

    “那可未必！這裏每天食客眾多，如果他們用假貨代替，肯定能賺到更多的錢，傻子纔會嫌錢多呢！”

    在場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開始了激烈的討論。

    “我怎麼就應該心裏有數了？得月樓的規矩寫得明明白白，如有造假十倍賠償！我何必爲了一點蠅頭小利，幹那種冒險的虧本買賣？”

    總管眉頭緊皺，冷聲質問道。

    “是嗎？既然你嘴硬，我就一道道菜，和你說個明白，比如這道赤目鳳髓……”

    楚默聽罷，卻是漸漸笑了起來。

    “大人對這道菜有什麼意見嗎？衆所周知，天下根本就沒有鳳凰，所以約定成俗的規矩，就是選用外形酷似鳳凰的花翎烏雀來代替，難不成你覺得這樣也算欺詐？”

    總管見楚默的挑刺無傷大雅，頓時鬆了一口氣，索性主動開口說道。

    誠如他說的這樣，天底下有很多菜餚，都冠以傳說中的神獸之名。

    但任何人都知道，這只是討好彩頭的手段罷了，並不會真正用道那些本來就不存在的東西。

    “切，我還以為能發現什麼奧秘！原來是對食材有誤解！”

    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在旁邊圍觀許久，見楚默答出如此話語，立即嗤之以鼻。

    “就是啊，老婆餅裏邊，也不見得就有老婆，這完全是挑刺！”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向楚默。

    眾人似乎轉變了立場，急切的盼望著能看到這個豪擲千金的“土鱉”出出洋相。

    “死神……他說的沒錯，你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

    骷髏察覺出眼前二人的針鋒相對，立即停下了忙碌的雙手，有些莫名的問道。

    “是麼？”

    楚默冷笑一聲，卻還是用筷子挑了挑盤中的美味，繼續說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什麼是花翎烏雀？”

    “赤目鳳髓用它來代替當然沒問題，可問題在於……”

    “這根本就不是花翎烏雀！”

    這番言論一出，眾人頓時譁然。

    “你憑什麼說這不是花翎烏雀？”

    總管立即反駁道。

    “你不承認？好，繼續看。”

    楚默一邊說著，一邊將盤子拿到手中，朝人群走去。

    “花翎烏雀身長五尺，而赤目鳳髓，本應該選用的，就是它的脊髓製成，這沒問題吧？”楚默一邊走，一邊向眾人問道。

    許多人只是看到選單裡有這道菜，但卻從沒吃過，頓時無人對答。

    “的確如此！可公子你到底有什麼證據，說這是假的？”

    忽然，角落裏傳來了聲音。

    只見剛纔那名肥碩的中年人已經接過話茬。

    眾人回頭望去，只見他的桌上，赫然放有一模一樣的赤目鳳髓。

    楚默見狀，臉上頓時生出一抹笑容，他繼續向前走，直到那中年人身邊後才停下腳步。

    “證據？當然有！”

    楚默放下盤子，開始娓娓道來：“花翎烏雀生長於高寒山脈，爲了保持體溫，體內血液比尋常動物流速更快，更暖，可否正確？”

    “啪！啪！”

    幾聲零星的鼓掌聲又從另一側傳了過出。

    只見一個身著長衫、手握摺扇的英俊少年走了出來。

    他朗聲道：“公子說的沒錯！小弟飽讀詩書，通讀各方風物誌，書上記載的正是這樣。”

    “那你可知道，高寒地區的動物，脊髓也因此會滲入更多血液，呈均勻絲網狀？而這盤中的脊髓，通體雪白，哪裏是什麼花翎烏雀！”

    楚默繼續說道。

    那少年略微遲疑，卻是不敢確認。

    “沒錯，高寒之處的動物都有這樣的特點，這位小友所言非虛！”

    另一個聲音又傳了過來。

    總管聽到這聲音，臉色轉瞬便蒼白無比。

    因為，他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楚默的確沒有說謊，這個問題，也是這道菜最顯眼的問題所在！

    眾人聞言，立即向發聲的地方看去，只見一個七十多歲的老翁也已經站起身，朝楚默走來。

    “哇，竟然是孫神醫！天吶，剛纔只注意看熱鬧，沒想到孫神醫居然在這裏吃飯！”

    “這老頭是誰啊？看把你激動的！”

    立即有人對這老頭的身份產生了興趣，急忙問道。

    “孫神醫你都不知道？”

    先前之人搖了搖頭，頓時生出孺子不可教也的感慨，答疑道：“孫神醫可是遠近幾百裡最有名的大夫，那回春妙手，不知道救過多少人的命呢！”

    看到來人的模樣，總管面無血色。

    他皮笑肉不笑的應承道：“孫神醫，沒想到您也在，真是讓鄙店蓬蓽生輝，這樣吧，此處吵鬧，我讓下人給您安排一個廂房，如何？”

    “咿，神醫都說了那位公子所言非虛，這總管怎麼回事，不但不理會，反而還想把人支開，莫非……菜真的有問題？”

    “刷！刷！刷！”

    質疑聲頓時暴起。

    所有人的目光，更是不約而同聚集到總管的身上。

    “總管，你不打算好好解釋一下嗎？”

    說話的，是那名點了同樣菜餚的中年人。

    他此時面色烏青，似乎已積攢了一肚子怨氣！

    要知道，他時常吃這道菜，花了不少銀兩，可今天居然有人告訴他，這是假貨！

    非但如此，鼎鼎有名的孫神醫也對楚默的說辭表示贊同，這豈不是意味著，他做了很久的冤大頭？

    是可忍，孰不可忍！

    “額……劉莊主，你別聽這小子胡說八道！他這是誹謗！”

    總管額頭冒出幾絲冷汗，心中更是已方寸大亂。

    眼前這個男人可是得月樓的常客，每個月在此揮金如土，不但飲食花銷巨大，連同樓裡各處的姑娘，都在他的光顧下拿到不少錢財！

    這樣的貴客如果被冒犯，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哦？你的意思是，老夫胡說八道了？”

    另一個聲音卻傳了過來，正是那老者——孫神醫！

    看到這種情景，一時間指責聲、謾罵聲四起。

    總管惱羞成怒，竟是衝到楚默面前，恨聲道：“小子！你說我這不是花翎烏雀，那還能是什麼？”

    楚默冷笑一聲，緊接而來的答話，卻是讓那中年男子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