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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長生方2

    只見冰錐如雨一般“嘩啦”直刺風捲中心,劈里啪啦不間斷的擊打風捲,門外的東西似乎很有些顧忌趙宇飛,不多時便聽那把聲音說到:“多管閒事的傢伙真可惡,可惡!”隨即“嘩啦”一下,風停聲息。

    馬銘浩見門外也沒了風聲,也沒有其他動靜了,心道那妖怪應該走了吧?

    馬銘浩十分慶幸,沒想到趙宇飛居然是個本領如此厲害的道士,自己今夜真是遇到了貴人啊!他在趙宇飛面前跪著,抱住趙宇飛的大腿,嘴裏只是惶然道:“道長!還請道長救救在下!在下叫這惡鬼纏上,日後可如何是好啊?大仙救我一命,在下當傾家以報!”

    趙宇飛望著他,嘴角揚起淺淺一笑說到:“須知人有三衰六旺,三衰為“身衰”、“家衰”以及“運衰”,運衰者獨走夜路,必有凶事。輕者或摔或跌或遇匪盜。重者撞邪,撞邪者輕則病,重則斃。我看兄臺你面帶浮虛,為酒色財氣過盛,氣盛則運衰。我便送你驅魔符籙一張,你只需隨身佩戴,夜不出門,清心養性,可避一劫。”

    “多謝道長。”馬銘浩聞言立刻點頭如雞啄米,只見趙宇飛從袖中取出一張符篆交給馬銘浩,他恭恭敬敬以雙手接過趙宇飛的符籙,貼身藏好後又開口說到:“只是道長,在下還有一事相求。”

    “兄臺但說無妨。”趙宇飛淡淡的說到。

    “在下心中實在害怕,想在府上借宿一宿,不知可否?”馬銘浩回憶著剛纔的可怕場景,心有餘悸的說到。

    “後院有個廂房,只是因無人居住不曾打掃,兄臺若是不介意……”趙宇飛話還沒說完,立刻被馬銘浩打斷。

    “當然不介意!”馬銘浩此時哪裏顧得了那麼多,此時若踏出這道門,怕是凶多吉少。

    “那住宿費……”趙宇飛說著又被馬銘浩打斷。

    “好說!好說!”馬銘浩說著立刻從身上掏出幾塊銀元恭恭敬敬的呈給趙宇飛。

    ……

    三日後,正月十五。

    “虎王,你的傷勢恢復得怎麼樣了?”趙宇飛向虎王問到。

    “已無大礙。”虎王活動了下身子說到。

    “那正好,今天是元宵,這揚州城中可熱鬧了,不如我們出去轉轉,說不定能給你物色兩隻女妖精。”趙宇飛打趣的說到。

    “出去轉轉可以,女妖精還是算了,我只對母老虎感興趣。”虎王無奈的笑到。

    元宵又名春燈節,遠古時候,由於先民對黑暗有一種先天的恐懼,於是燈籠衍生出具有驅魔降福、祈許光明之意。元宵傳統歷經時代變遷,至盛唐發展成空前盛況的燈市,燈市在上元節以及前後各一天,合共三日。而這三日,也是唯一不設宵禁的三日,稱“放夜”,人們能夠在夜市裏把酒邀歌,徹夜狂歡。

    通常在正月十四這一天,由東華門外延續至東西兩市的燈會便已經擺好,但這一天的燈為“神燈”,人們多在家中神位、宗祠前祭拜神明與先祖,待到十五日,纔是“人燈”,這日燈市的場面是最為華麗壯大,最能顯示大唐的歌舞昇平,國力昌盛的一天。人們也紛紛在這一天走出家門,涌入市集,載歌載舞,共享太平。

    今日揚州城街市中心已架好一座高二十丈的巨大燈輪,今年的燈輪名叫“龍銜火樹”,工匠們在燈輪周身以完整的紅綢泥金錦布包裹,飾以珠絡流蘇和鏤空雕花的金銀掛件,再在燈輪之上掛起五萬盞點燃的花燈,花燈圍繞燈輪連綿不絕簇連成串,錦繡交輝,猶如龍身纏繞。

    燈頂更是掛上了一隻金漆木雕龍頭,遠望過去,就像是揚州城城中豎起了一棵巨大的盤龍火樹,火彩與金銀織錦金碧相射,將夜照得如同白晝。至於一路長街之上,火雨、火球、火獅火龍以及雜耍戲法、燈謎算命等百戲層出不窮,更有各種美食、奇貨攤子,引得揚州城上至公卿下至黎民皆流連忘返。

    在這滿街珠翠遊春女,寶馬香車夜正長的繁華街市中,趙宇飛與虎王正穿梭期間,此時的趙宇飛褪去了白色道袍,換上了一身青色華服,看起來頗有些貴公子的氣質。

    此時人群突然一陣騷動,有人大喊:“楊宗稷登樓啦!”

    隨後然後轟的一下,人們紛紛朝前方專為楊宗稷奏樂而臨時搭建的木樓涌去,趙宇飛和虎王也被推擠著,隨人流一直往前走。最後眾人匯聚在張燈結綵的臨時木樓下,興致高的人們已經忍不住開始高呼楊宗稷之名,一時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而趙宇飛找了個地方站好,看看左右卻不見了虎王。怕是不知何時被人流擠走了,不過現在四周是人,也只能等演出完畢,纔好尋找。趙宇飛抬頭看向木樓,木樓雖是臨時建起,搭得卻很結實美麗,樓高有五丈,一個衣冠楚楚的男人正懷抱古箏,坐在樓中。

    街市上面喧譁吵鬧,人人交頭接耳高聲說話,一片鬧鬧哄哄的景象,楊宗稷卻似完全看不見一樣,他氣度雍容不慌不忙,如入無人之境般的從容。只見他把古箏直立懷中,以手指撥動了一翻琴絃,那古箏金聲玉振,街市上喧鬧的人聲頓時安靜了下來,人人翹首仰望,這揚州城第一的古箏聖手會奏出怎樣的感人樂章?

    楊宗稷待人聲完全靜了。便以左手持古箏頸,右手撫按律度,靈活的五指飛快地在四根弦上疾掃如飛,奏出一首《葬花吟》。《葬花吟》的旋律起伏跌宕、節奏奔放豪邁。

    初時不過輕挑慢撥,卻是絃聲鏗然,竟似是驀然間在眾人眼前抖開了一張包裹十里香風萬千珍寶的綺羅,無數珊瑚珍珠、金玉犀角就在其中“叮噹”作響琳琅碰撞。樂聲飄飄然蕩在每個人的耳側,卻像是楊宗稷正在他們的面前拋灑出一把又一把的金珠玉屑,它們搖晃著,翻滾著,在每個人的血液之中四處奔流跳躍著,勾起無數痴迷憧憬。

    隨即中段便一轉折,撥挑繁複,指作驟雨輪彈。卻像是盛宴方興,千萬大朵大朵嫣紅的牡丹攢聚在一處颯然綻放,百萬只閃爍清越的金鈴搖旋在玉盤當中,就如是明鐺窄褲的美豔胡姬隨之作胡旋踏舞而來,那纖纖玉足直踏在每個人心坎之上,如花笑厴直映到每個人神魂之中。

    曲調漸至高境,樂聲再復大盛,輪撥嘈嘈,更以左手加進了推、帶、打、攏、捻等古箏技法,繁複精妙,一至如斯!楊宗稷這一曲山風急響的曲樂卻不是古箏聲動,原是一碗神仙水,那無邊魔力喚起往事幽幽,勾起心頭相思,引動血脈賁張。

    至此,一曲不知何時終去,長街上的人兀自如痴如醉僵立中宵,為之傾倒。待恍然醒來,只覺眼中酸澀,面頰已溼。這一時,寂寂長街卻猛然間被快樂點燃,將眼望去一片沸騰歡呼。趙宇飛左右望望,依然不見虎王的身影。

    此時在趙宇飛身邊不知何時站了一個約莫三十餘歲的中年男子,男子輕拭眼角自言自語說到:“人間奇事會相續,一彈既罷又一彈。想不到自曹雪芹後,還能讓我再一次聽見如此美妙的古箏,快哉啊。”

    趙宇飛順著說話聲望去,只見這名男子著一身質量上乘的華服,手中持了把繪扇庵出品精美絕倫的寶扇,這把扇子鑲金嵌玉,象牙為骨,火涴做麵,不繪影象,已經奪人眼目。隨著扇穗輕搖,趙宇飛更聞到一股來自西域的頂級香料,這香淡雅而綿長,使人陶醉。

    趙宇飛卻像是發現了什麼,他微笑盯著男子道:“這位兄臺,在下適才聽你說起曹雪芹的古箏,兄臺莫不是親身感受過曹雪芹的驚世之才?可這位清朝年間的才子早已作古百年,兄臺不知是從何處聽過他的古箏呢?”

    那男子方纔根本沒覺察身旁有人,猛聽這番問話倒像是被嚇了一跳,他側身一看,見說話者是個少年公子,這才心下稍安,答道:“公子說笑了,在下今年不過三十有二,怎麼可能親身聽過貞觀年間的古箏呢,這位小公子你會錯在下的意了。”

    “既沒親身聽過,兄臺適才卻說楊宗稷的古箏與曹雪芹的同樣精彩?這是何故?”趙宇飛盯著男子,緊追不捨地問。

    男子聞言不由微微一愣,心道不知是哪家愛較真的公子哥兒跑出來玩了,還是快快打發了好。好在男子向來善辯,這點問題自然是難不倒他的,心念一轉間就想出了理由。

    “在下不過看書中記載曹雪芹之《葬花吟》極為動人,今日聽了楊宗稷的《葬花吟》,便覺如此美妙的古箏定然是和書中記載的一模一樣了,一時心中激動,說話才顛三倒四起來,倒叫公子你見笑了。”男子淡淡一笑說到。

    “真的是這樣嗎?”趙宇飛依舊神色疑慮的審視著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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