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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蠻荒征途15

    這等事,還在身為鬼影時,他就已做得多了。

    焢身體再度縮小,變成如蠶蟲大小,同時自身體中浮出無數光點,每一個光點都化作一個焢,無數的焢同時尖嘯,道:“你補得倒快,可是本尊合計三千六百內丹,你補得過來嗎?且看你能忍到何時!”

    嘯聲未落,三千六百個焢已同時衝上,掛滿了趙宇飛全身,就連臉上也爬滿了焢,數千焢一齊啃食,沙沙聲令人牙酸。趙宇飛全身一顫,動作只僵硬剎那,忽然天戮向前擊出,其勢沉如山嶽,一擊透穿十丈堅甲,蠻荒異火自他全身上下席捲而出,將所有碰觸到的血肉都炙幹,冰碎,再吸入體內。

    趙宇飛意猶未盡,甚至乾脆合身撲出,一口狠狠地咬在焢的血肉上,撕下一大塊來,嚼了幾下,就連同口唇周圍掛著的十餘隻小焢一同吞下肚去,天戮、異火、甚至是生吞下的血肉,都被投入山河鼎中,瞬間煉化成新的影霧,修補著被啃得千瘡百孔的身軀。

    趙宇飛縱聲長笑說到:“這種鬥法我喜歡,我吞你,你啃我,就看我們誰能耗得過誰!”

    一時間,他的大笑在整個死地蠻荒大地上回蕩,笑得放縱,笑得瘋狂,笑得一往無前。蠻荒大地深處,千萬魔兵魔卒正在捨生忘死地大戰,戰得昏天黑地、風雲變色。這場大戰雙方軍力懸殊,一方士卒近萬,將軍林立,校尉如雲,正圍著一座軍營狂攻,守方僅有數百士卒,只憑借大營地利,死守不退。

    守方士卒精銳遠遠勝過圍營魔卒,而且排程有方,數百軍卒如同一體,不論是單打獨鬥、三五人小範圍配合,還是數十人的突然衝擊,時機把握近乎完美無缺,有數次人數差距實在懸殊,守方甚至開啟營門,放了一部分敵軍進營,然後利用營內地形,層層狙擊、節節衝鋒,將進營魔軍全殲。

    這等用兵之術,已不是尋常魔卒將軍能夠用得出來的。魔軍戰爭與地球的有所不同,魔軍軍紀嚴明,每一個命令都會不折不扣地得到執行,比如但凡魔卒排列的方陣,皆有如刀削般整齊,人間不論哪支鐵軍都達不到這等程度,普通魔卒不知恐懼為何物,但智識有限,較角魔之流高明不了多少。

    校尉、將軍智慧要比只知聽令殺戮計程車卒高出許多,然而與地球將軍相比仍遠有不及,冥將用兵就是直來直去,非攻即防,絕無變通曲折可言。營外魔兵大多黑甲黑刃,名為暗刃魔眾,蠻荒魔兵排名十二,而守營一方軍卒個個身著寒鐵巨甲,持堅盾巨斧,赫然是斬神魔軍,於蠻荒陰軍中位列前三。

    斬神魔軍身形高大,比尋常暗刃魔眾足足高出二尺,一個持盾衝撞,就可將七八名暗刃魔眾撞翻,然後巨斧橫揮,一次又會將三四名暗刃魔眾掃成兩截,斬神魔軍巨斧揮動時,斧刃上蒙著淡淡的灰氣,顯然已有陰氣附在斧上,這一斧的威力就比尋常揮斬足足大出一倍。

    暗刃魔眾黑甲不可謂不厚,手中兵刃不可謂不猛,但斬神魔兵一斧掃來,他們甲冑兵刃就似紙糊一般,輕輕裂開。斬神魔兵聲威赫赫,一名尋常軍卒對上暗夜魔卒的校尉也能不落下風,只是它們的數量實在太少,以一當十都嫌不夠,往往一名斬神魔兵衝入敵陣,奮力搏殺十餘名敵手。

    結果後面卻涌上二十餘名暗刃槍卒,數十杆鐵槍齊出,斬神魔兵身上的寒鐵甲也擋不住這許多攢刺,被紮成刺蝟。若是尋常的斬神魔兵,到了這個地步就會化煙而散,但這座大營中的斬神魔兵格外的與衆不同,到了這等絕境仍不放棄,往往先將巨斧全力擲出,一路斬開十餘敵軍方纔力竭。

    然後再一聲斷喝,竟然自行爆體,碎甲飛散,又會在斬神魔兵周圍放倒一圈暗刃魔眾。軍營中指揮的將軍智識也絕非尋常,會誘敵,會強攻,會反衝,會收縮,而營外大軍的將軍則與尋常魔軍將軍無異,見軍營門開,就揮軍衝營,而不再給已攀登上營柵的軍卒支援。

    當營中守軍發起凌厲反衝,切斷入營軍卒佇列,奮力將大營營門合攏時,營外將軍這時纔會想起繼續派兵衝擊營柵,然而往往此時,攻上營柵的軍卒已被斬殺殆盡,而被斷在營內的軍卒也是凶多吉少。但就算如此,雙方軍力實在過於懸殊,營中斬神魔兵一個接一個地倒下。

    雖然營內營外都不時會有魔卒重生,但營外天地畢竟比營內要大得多,補充士卒也要多得多,不過軍營內補充士卒雖慢,可出來的都是斬神魔兵,如此才能抵抗到現在。營外魔眾大軍又是一次排山倒海般的進攻,軍營營門又是先開後合,同樣的戰術,營外魔眾同樣的立刻揮軍衝營。

    任由已攻上營柵的軍卒孤軍奮戰,但這一次營門合上時,營中的暗刃魔眾足有近千,它們一路攻到大營中央,率先衝殺的校尉掌中長槍幾乎要挑到大旗下那張八仙椅時,旗杆後忽然飄出一個通體燃著淡藍火焰的頭顱,在森森藍火的映襯下,頭顱上那清秀的面容也顯得有些扭曲。

    趙宇飛口一張,猛然吹出一片極淡的碧綠火焰來,這碧焰極是霸道,遍佈十丈方圓,一旦沾身立刻就會佈滿全身,無論是校尉還是魔兵,都被燒得大聲哀鳴,轉眼間就被煉化成灰。這一次,攻入營中的暗刃魔眾仍被全殲,深黑大旗依舊在大營上空飄揚,但營內營外的兩名將軍都知道,下一次的攻擊就不會是這個結果了。

    大旗之下,緋月滿面疲憊,頭顱上燃著的碧焰已淡了許多,他身旁立著一名極為高大的將軍,猙獰的銀色|魔麵掩去了他的容貌。此時那將軍突然問到:“大將軍怎地還不回來,莫非已遭不測!”這是一句尋常將軍絕不會問出的一句話。

    緋月苦笑說到:“我還未死,說明大人仍然安在,至於什麼時候回來,我哪裏知道,也許大人現在仍未與焢開戰,也有可能!”

    那將軍點了點頭,道:“即是如此,那就繼續守下去吧!”說罷,他一振手中巨大的三頭鏈錘,大踏步向激戰最烈的一片營柵走去。大旗後的中軍大帳已然拆去,代之以一個不大的池塘,塘中全是灰水,泛着濃得化不開的陰氣,此時池水嘩啦啦一片響,從池中爬出八名斬神魔兵,沉默地跟在那將軍身後,向營柵走去。

    “只有八名斬神魔兵出來了!”緋月苦笑,向遠去的將軍叫到:“我們還守得住下一次嗎?”

    那將軍頭也不回的說到:“管他,沙場征戰,有死而已!”

    這也是一句絕不應該自普通魔軍將軍口中吐出的話。緋月喃喃地咒罵了幾聲,一臉無奈,此時他頭上燃著的碧焰也漸漸散去,原來每日一刻時光的蠻荒異火煉魂的時候已然過了,少了異火,緋月已無傷敵攻擊手段,見那將軍迎著千百暗刃魔眾,卻逆流而上,一步步堅實無比地走上營柵。

    再以一已之力頂著無數魔眾,掌中鏈錘呼嘯飛舞,將暗刃魔眾逼得一個個自營柵掉落。緋月忽然大罵幾句,俯衝向下,從地上叼起一柄匕首,向營柵上全力飛去。此時此刻,營外暗刃魔眾的中軍中,原本指揮的將軍早已讓出座位,侍立一旁,正中的座椅上,端坐著一名周身玄甲,同樣戴著猙獰魔麵的將軍。

    他靜靜地看著已攻上營柵的已方軍卒被對方一名將軍生生殺得一個個從營柵上跌下,而又有一個只剩一顆頭顱的弱小魔物,口裏叼著匕首,飛來竄去,得空就在暗刃魔眾的後頸面孔上刺上一刺,攻擊之弱,完全可以忽略不計。那侍立的將軍一聲呼喝,軍陣左右各開出五百暗刃魔眾,就欲向營柵攻去。

    此時數百丈的一段營柵已完全空了,這兩隊暗刃魔眾一上營柵,立刻就是對那名將軍成合圍之勢。此時居中穩坐的將軍忽然站起,左臂一抬,本在疾衝的一千暗刃魔眾同時得了命令,立時剎住腳步,在巖面上整整齊齊留下數百行深深刻痕。

    “大將軍,為何不攻?”那名將軍十分不解的問到。

    新到的大將軍哼了一聲,冷冷地說了一句:“你這死物懂得什麼?”他不再理會這名將軍,排眾而出,一直走到大營外的護營溝邊,方纔立定,望向營柵上立著的魔麵將軍與飄浮著的頭顱。

    他與營柵上的將軍對望片刻才說到:“吾乃魔車魔尊麾下大將軍,既然吾已至此,這營盤轉眼即破,看爾等也是開了靈智的,當知吾言不虛,何不就此投降,否則營破之時爾等卻要破魂煉體,又不知要幾千年後,多少機緣,方能得脫矇昧,重開靈智,豈不是可惜!”

    營柵之上,那將軍鏈錘緩緩提起,直指營下大將軍,殺氣漸漸升騰,若一道灰龍,扶搖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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