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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蠻荒征途5

    魔兵陣後有一名高兩丈的押軍校尉,騎一頭通體烏黑、六蹄十角的巨牛,左手提槍,右手執鞭,鞭長可隨校尉心意而定。

    不管哪名魔兵稍亂了佇列步伐,當場就是一鞭抽去。他已自識海畫卷中知曉蠻荒魔兵共分十九種,眼前這五百魔兵名為寒甲魔兵,魔兵中位列十三,寒甲魔兵單論起來戰力並不甚強,與這蠻荒大地上的其他兇物比起來相去甚遠,一隻魔獸輕易就能裂殺數十魔兵。

    然而魔兵之強,在於其生來即具備列陣陣戰之力,又素來成群結隊出動,這五百寒甲魔兵佇列軍容如此整齊,又有校尉押軍,更是魔兵中的上上品,在這隻隊伍之前,哪怕是百隻魔獸,多半也要落荒而逃。

    “當我是尋常魔物嗎?”趙宇飛微微冷笑,飄落到地上說到。

    散佈於趙宇飛周身各處的冰寒氣息瞬息間全部活躍起來,游出了棲身之所,向他胸口匯聚而去,路途之中,絲絲冰寒氣息不斷相互融匯,逐漸強壯,又化成無數根碧綠絲線,當萬千藍絲在他胸口匯於一處時,他通體驟然發出一陣炫目藍光,復又暗去,但透過影霧,可見他胸中多了一團靜靜燃燒著的碧綠火焰。

    只是這火卻是冷的,趙宇飛凝聚心神,胸中碧焰即依他心意徐徐向下沉落,降了三寸方停,忽聽噼噼啪啪一陣響,他腳下巖地猛然下陷一尺,無數裂紋向四面蔓延,直到十丈外方纔停止,原來碧焰一沉,他本是無形無質的身軀竟變得重逾千鈞,生生壓裂了堅逾精鐵的蠻荒大地灰巖。

    心念運轉間,他已運使習自畫卷中趙宇飛的身法一躍而起,身形變得若有若無,似一道清煙般向寒甲魔兵軍陣奔去,這一路奔行,飄渺處如雲若煙,似無半分可著力處,然則衝勢實是雷霆萬鈞,他一步三十丈,蠻荒大地上但聽轟雷陣陣,一個個十丈方圓的大坑交錯出現,剎那間前延百里,隱沒在重重濃霧深處。

    押軍校尉猛然勒住黑牛,鐵槍指向前方,一聲狂吼,五百寒甲魔兵同時停步,發一聲喊,長戈平放,剎那間已列好戰陣,那驟然而起的沖天殺氣,更非初時可比。軍陣前方灰霧一開,他淡如雲煙的身影已自霧中衝出,但隨著他腳步不斷顫抖的大地表明,這衝勢絕不似看上去那般雲淡風清。

    幾步之間,他已衝到軍陣前百丈之內,然衝勢不降反增,押軍校尉鋼須驟然樹起,死盯陣前那淡淡身影,難道這廝竟敢正面衝陣不成,。他腳下不停,徑自向排排鋒利鐵戈衝去,他背後影翼忽然一陣急揮,千百根影羽自翼上脫出,化成萬千無形利刃,自魔兵戰陣中席捲而過。

    嚓嚓嚓嚓,連綿不斷的輕響中,無形羽刃直衝過十排魔兵,方纔力盡消散,他衝勢帶起的罡風隨後即到,近百名魔兵被罡風一吹,身軀立刻解離成數百碎塊,剎那間已被吹到了數百丈外,原來這些魔兵早被無數羽刃切成碎片,罡風一到,軀體即刻崩壞。

    押軍校尉見一個照面就折損近百名魔兵,登時怒發如狂,狂吼一聲,策動座下黑牛,向他直衝而來。他當即迎上,見押軍校尉巨槍刺來,一聲冷笑,揮手抓住了巨槍槍尖,哪知押軍校尉又是一聲怒吼,滿頭青發根根直立,將鐵盔衝得高高飛起,眼角也射出兩道細細血絲,拼盡全身之力,又將巨槍向前一送。

    他立覺掌中槍尖傳來一道沛然大力,未及催運氣勁,手掌已抵不住巨槍的鋒銳,巨槍刺穿掌心,破開胸膛,又自他背後透出,將一片影翼也一併穿了。押軍校尉大喜,狂喝聲中巨槍橫揮,就欲將他身軀生生橫裂,方一運勁,押軍校尉猛然發覺他什麼都沒作,只寧定地望著自己。

    那碧綠色的雙瞳越來越亮,到得後來,兩點碧綠幾乎奪去了周圍一切光亮。

    押軍校尉只覺被一座無形大山狠狠撞中,瞬間倒飛千丈,後飛途中,押軍校尉身體驟然凝止,隨後砰的一聲大響,它的軀體連同座下黑牛一同炸開,爆散成漫天的灰粉,只有一顆斗大的頭顱被震波激得繼續向高處飛去。他將體內巨槍慢慢拔出,身軀上留下的空洞中黑霧瀰漫,正迅速復元。

    回想起來,方纔校尉巨槍上的勁力他完全無懼,但影霧幻化出的手掌雖然堅硬,卻擋不住巨槍的鋒銳,他倒也有些心動,於是掂了掂掌中巨槍,暗自想到:“或許尋幾樣趁手的寶貝用用,也是不錯!”

    押軍校尉一歿,寒甲魔兵隊形登時亂了,不過它們從不知畏懼為何物,紛紛挺起鐵戈,從四面八方圍殺上來,他眉頭一皺,執巨槍橫揮一圈,將數十柄鐵戈全部盪開,隨後揮槍連刺,每一槍刺出,巨槍槍身上都會飄起九重槍影,連同巨槍本體,分別洞穿十名寒甲魔兵胸膛。

    一槍殺十卒,揮手之間,四百餘名寒甲魔兵已盡數伏誅。撲通一聲,押軍校尉的頭顱這時才落下,骨碌碌滾到他腳邊,他提起押軍校尉頭顱,掌心中浮出一層淡淡的碧綠火焰,瞬間將頭顱燃成飛灰,押軍校尉些許意識則隨著碧綠火焰回到他體內,被拋入識海,化成一幅殘缺畫卷,于波濤中載沉載伏。

    趙宇飛閉上雙眼,仔細搜尋著畫卷上的內容,旋又張開雙眼,淡然笑道:“原來還有個大將軍,很好!”

    趙宇飛倒提巨槍,安步向蠻荒大地深處行去。蠻荒大地深處,立著一座堪稱虎踞龍盤的軍營,營盤以一人合抱的巖柱為柵,石柵高二丈,向上一端打磨尖銳,柵後搭著寬一丈,可立兵的平臺,合計十六座箭樓分據各個方位,箭樓通體也是由灰巖建成,堅固粗獷。

    軍營兩扇巨大的營門純以巖柱拼接構造而成,各寬十丈,一條闊十丈、沉五丈的濠溝環營一週,將整座大營護翼其中,溝底遍佈鋒銳石刺,石刺上仍穿著許多巨獸魔物,以及不少魔兵魔卒的骨骸,在蠻荒大地的陰風下,這些遺骸早已化成岩石,營中遍佈軍帳,看起來千篇一律。

    惟有居中的中軍大帳氣勢恢宏,獨有鶴立雞群之勢,中軍帳前立一杆丈許粗細的百丈旗杆,旗杆通體以黑石構成,望去粗勵豪烈,杆頂飄一面深灰大旗,破爛不堪的旗面上繪著看不出來歷的軍徵。然而此刻在大營上空盤旋的,不是濤天殺氣,而是濃郁得化不開的死氣。

    大營周圍數十里內,隨處可見倒臥於地的魔兵魔卒,內中更有許多校尉、將軍之類的將官,無論是兵是將,大多數軀體支離破碎,透著濛濛的灰色,陣陣罡風吹過,即會在他們軀幹上刮下一層石粉,不知卷向何方。斷刀殘刃、折旗碎甲,更是散落得到處都是,數麵軍旗斜插於地。

    每當罡風吹過,旗杆就會震顫不休,發出懾人心魂的尖嘯。大營營門處,巨石嵌成的吊橋歪歪斜斜地搭在壕溝上,用來牽引吊橋兩根生鐵鑄就的巨鏈已斷成四截,兩扇營門一扇倒在營內,另一扇勉強掛在門柱上,隨時都可能塌下,十六座箭樓已毀了十五座,僅存的箭樓上一杆四丈鐵槍穿樓而過,將箭樓內四名魔兵箭手穿成了一串。

    大營之中,是死一般的沉寂。忽然通的一聲響,打破了壓抑至極的沉寂,一顆水缸般大小的頭顱不知從何處滾來,直撞到中軍大帳前的旗杆方纔停下,這顆頭顱面目猙獰,四隻暗金色巨目一字排開,瞪得目眥欲裂,如鋼針般的虯髯根根樹起,血盆巨口中伸出唇外的四根粗大獠牙有三根已齊根斷去。

    而厚達三寸的青銅巨盔竟是由十八根巨釘直接釘死在頭顱上的,頭顱嘶聲叫道:“吾乃……大將軍是也……”

    一個冰冷森寒的聲音自上傳來:“可惜,現在你不是了!”

    一隻鋼靴悄然浮現,踩在大將軍的頭顱上,而後踏落,青銅巨盔發出吱呀呻|吟,在這鋼靴之前,它綿軟得有如紙糊一般,迅速塌陷,被踏得扁平之後,又向堅硬無比的岩石地面陷落下去。將大將軍的頭顱完全踩入地面後,趙宇飛意猶未盡,又一腳踢在一頭倒臥於地的黑色巨犀身上。

    這頭黑色巨犀原是大將軍的座騎,此刻它那數十丈長的龐大身軀被踢得高高飛起,越過營柵,直飛出數千丈之遙,方始轟然摔落!清理了礙眼的東西,他抬眼望向旗杆,笑了笑,右手揮動間已幻化成一隻十丈巨掌,握住了旗杆,他猛一發力,竟將旗杆生生拔起,隨後一聲轟鳴,將旗杆插在大將軍頭顱上。

    重插入地後,百丈旗杆已變成九十丈,他左手向旗麵一指,一縷細細藍火自指尖噴出,射在旗面上,驟然燃成烈火,碧綠火焰中,破損不堪的旗幟頃刻補好,深灰色旗麵也變成了幽深的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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