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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一百六十章 蠻荒征途

    “宇飛,你熟讀周易,應該對天數有一定的瞭解,要知道每個人都揹負著自己的使命,我自然有我需要完成的使命,而這件事卻非你二人不可。須知人有力盡時,若我去替你們完成了你們的使命,那我所揹負的使命,又該誰來替我完成呢?”

    趙宇飛聞言點點說到:“只是如今弟子應該如何去完成這個使命,還請師祖指點迷津。”

    “以你現在的實力,想要對付靈恆,無異於乾柴入火海,眼下當務之急,當然是去蠻荒異界提升你的實力。不過這其中兇險,可說百死一生,你可想好了?”太乙救苦天尊說到。

    “我早就死過好幾回了,區區蠻荒異界又有何懼?”趙宇飛淡然一笑說到。

    “那如果說,要你出師未捷身先死呢?”太乙救苦天尊淡淡一笑說到。

    趙宇飛和楊嬋聞言頓時懵了,楊嬋立刻問到:“恕弟子愚鈍,不明白師祖的意思。”

    太乙救苦天尊說到:“這蠻荒異界可不是隨便能去得的,更不是隨便能夠回來的,但如果能夠回來,必定脫胎換骨。而想進入這蠻荒異界,首先就是要毀去自己的肉身,讓自己成為一縷孤魂。”

    趙宇飛聞言不禁睜大了雙眼,不可思議的說到:“那豈不是無異於自殺?”

    太乙救苦天尊頷首說到:“正是,所謂不破不立,想要重塑肉身脫胎換骨,首先要做的就是讓肉身毀滅!”

    趙宇飛猶豫了一下問到:“那麼……從蠻荒異界回來的機率有幾成?”

    太乙救苦天尊摸了摸鬍鬚,神色嚴肅的看著趙宇飛說到:“我剛纔已經說過了,百死一生,絕非戲言!”

    楊嬋聞言心頭不由一震,她可捨不得趙宇飛就這麼死了,於是忍不住問到:“請問師祖,可有辦法稍微提升一下回來的機率?”

    太乙救苦天尊微微思索說到:“辦法倒也不是沒有,趙宇飛在進入蠻荒異界之後會失去一切記憶,他會忘了自己是誰,忘了自己該做什麼,更加不會知道自己去蠻荒異界的目的。而此時若有一個能與趙宇飛心靈相通之人以元神出竅之法隨同趙宇飛一起前往蠻荒異界,為其指引方向,則回來的機率會大幅上升。只是這是一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之法,一旦趙宇飛無法回來,為其指引的元神也會隨之身形俱滅。”

    “能與宇飛心靈相通之人,我想除了我這世上再沒有其他人了,楊嬋願與趙宇飛同生共死!”楊嬋神色凜然的說到。

    “嬋兒你……”趙宇飛正要說點什麼,卻被楊嬋打斷。

    “宇飛,區區蠻荒異界,有何懼之,這可是你說的啊!”楊嬋對趙宇飛溫柔一笑說到。

    趙宇飛聞言頓時落淚,上前緊緊抱住了楊嬋說到:“嬋兒,謝謝你的生死相隨。”

    “既然如此,那事不宜遲,我這就送你去異界吧,趙宇飛。”太乙救苦天尊說到。

    只見太乙救苦天尊伸出手指在自己的眉心一點,自己的身體頓時化爲了點點星芒,趙宇飛知道自己的肉身即將消失。同時太乙救苦天尊立刻施法,在趙宇飛的面前劈開了一道通往莽荒異界的宇宙通道,此時趙宇飛的身體已經逐漸消散於無形,下半身已經完全不在,只剩下自己胸部以上和雙手。

    趙宇飛的雙手緊緊抓住了楊嬋的雙手,他知道自己一旦踏入蠻荒異界,就會失去所有記憶,此刻自然十分不捨。楊嬋立刻安慰他說到:“宇飛不要怕,你先走一步,我馬上就元神出竅去陪你。”

    趙宇飛點點頭,隨之整個身體已經完全消失,一縷魂魄則則迅速進入了莽荒異界的宇宙通道之中。趙宇飛於蠻荒異界中不知飄浮了多久,魂識才總算凝聚起了一點,於是乎一線靈智重行照亮了那渾渾噩噩的識海,第一個想法悄然浮現,趙宇飛迷迷糊糊中只有一個念頭:“我這是……在哪?”

    儘管趙宇飛已能夠感覺得周圍的情形,但一切仍如在雲裡霧裏,模模糊糊的只能看清一點輪廓,意識如沉在水底,每一下跳躍都十分滯澀,隱約間,他又似聽到一聲尖厲的嘶叫刺破水面傳來,尖叫如針,下下都刺痛了他,每被刺一次,他就會感覺到自己的力氣流失了一分,周圍的景物也模糊了一分。

    趙宇飛本能地感覺到了兇險,於是藉着一下刺痛,意識猛然一顫,若一尾受驚的大魚奮力躍出了水面。周圍的景物立刻清晰,這是一個灰濛濛的世界,一切景物都是不同層次的灰色構成,天空深邃無際,大片大片似乎是雲的濃灰,環繞著天空正中一個無比巨大的黑洞緩緩旋動著。

    天空正中的那片黑深不見底,氣勢龐翰無邊,縱然是他曾經見過最雄偉的山巒投進去,似也如一顆石子投入大海,片刻就會消得無影無蹤,趙宇飛茫然無助的望著周圍說到:“這裏哪裏!”

    這個念頭剛浮上來,一陣極為難當的刺痛又伴隨著尖叫聲而來,只是這一次他的意識已浮出水面,是以聽起來尖嘯聲何止大了十倍,這立刻喚醒了他對於危險的直覺,於是側目望去,只見旁邊漂浮著一個淡薄的影子,影子上端有一個時隱時現的猙獰面孔,一張嘴不成比例的大。

    影子下端則有如煙氣,模模糊糊的,時聚時散,此刻這道影子正張開大口,聲聲尖嘯向着他狂噴而來,然後又是一口咬了上來。驚恐之際,他急忙揮手撲擊,卻發覺自己根本沒有手,這一驚非同小可,戰慄過後,他的神識又清醒了幾分,這才“看”清了自身的狀況。

    他其實根本沒有雙眼,所見的一切皆是直接感覺出來,因而只要他想,就可以看到身周各個角落。他也如對面的鬼影一樣,身體只是一片淡而稀薄的影霧,甚至比之對方還略要暗淡一些,那鬼影一口咬下,就從他身上撕下一團影霧,大口吞了下去,於是他身上的影霧又變得稀薄了一些。

    生死存亡之際,極度的恐懼驅使著他同樣一聲尖嘯,張口反向對面的鬼影咬去,一口咬下,如同吞了一口極度粘溼的水霧,說不出的難過噁心,但那水霧入口,身體上虛弱的感覺登時消逝了不少,他立時知道這樣做是對的,竭力吞下水霧後,又是一口向對面的鬼影咬去。

    兩個鬼影你一口我一口相互咬個不休,拼命撕扯著對方身上的影霧,直到一方倒下才會是盡頭。就在距他們不遠處,聲聲尖嘯此起彼伏,三團鬼影圍著中間一個鬼影正在瘋狂撕咬著,中央那團鬼影不住發出悲鳴嗚咽,徒勞地反抗掙扎著,偶爾回咬一口,卻根本無濟於事。

    於是只能看著自己的影體被三個鬼影不住撕食,迅速淡薄。終於,它發出最後一聲哀號,影體爆成一團輕煙,轉眼間被厚重陰溼的風給拂走。分食過後,三個鬼影明顯的膨脹了一些,它們對峙了一會,似乎是在衡量對手的強弱,然而顯然是互相忌憚,於是分向三個方向散開。

    散開後他們各自找了一個單薄得多的鬼影,惡狠狠地咬了上去。這是一片廣大無邊的荒野,沉沉的霧氣鎖住了荒野的邊緣,縱是極目眺望,也只能看出數百丈去,荒野上尖厲的嘯叫此起彼伏,無數的鬼影漫無目的的在荒野上游蕩著,它們顯然感覺遲鈍,往往對三四丈外的事物就全無所覺。

    鬼影們互相遇上了,立時就會撕咬撲擊在一起,直到其中一個被完全吞噬纔算罷休,鬼影中也有明顯強壯的,四處捕食著弱小的鬼影,它們不光是力量上強壯,感覺上也要敏銳得多,往往在獵物還未發現時,它們就已經撲了上去。荒野的土鬆散而又充斥著溼氣,溼氣匯聚,形成了一潭潭的小泥塘。

    泥塘中時時翻涌水泡,每一個水泡破裂,就會冒出一縷黑氣,化成一個新生的鬼影,偶爾土層也會鼓起,土包破裂時,大團黑氣涌出,轉瞬間就凝成數以百計、大小不一的鬼影,鬼影們一旦清醒過來,意識深處的進食本能就會驅使著它們向同類撲去,而趙宇飛只是這萬千鬼影之一。

    但是趙宇飛卻感覺自己與這些鬼影有所不同。哪怕現下正在與對面的鬼影瘋狂互咬,他隱約明白不同之處在哪裏,對面的鬼影只是憑著本能在行事,而他知道自已在做什麼?可這點靈覺上的優勢並不能給他多帶來什麼東西,在與鬼影的互咬中,他早已處於下風,身上影霧補足的始終沒有被撕去的多。

    “必須想個辦法!”趙宇飛再次冒出一個念頭。

    初始的恐懼此時已逐漸消去,代之以奇異的冷靜,他的意識有如浸在一盆冰水之中,旋動的越來越快,靈覺能夠感應到範圍也越來越廣,從三丈、五丈一直到將方圓十丈之內的事物都清晰不漏地映在他的意識之中。區區十丈之內,就有二對鬼影在互相吞噬,另有三隻鬼影正四處飄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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