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哈哈哈…”

    “你居然跟我們說人心，哈哈哈，你是不是想說我們的人心被狗吃了！”三人笑得彎了腰，連淚花都出來了。

    許久，才停止了笑聲。

    胖子拿了根棒子，輕輕在手裏敲打著，有些猙獰地圍著卡卡轉，“你跟我們說人心，那我就來跟你講講，什麼是人心。”

    “他，”指了指精瘦男子，“在十歲之前，尚且有父母疼愛，十歲時居然聽到父母說要如何把他吃了，他們商量的是是炸著吃好呢，還是蒸著吃好呢。一個十歲小孩，被親生父母商量著拿來下食，你說可笑不可笑。”

    “他，”又指了指異瞳男人，“從小左眼就有兩個瞳孔，被大家稱作惡魔之眼，被眾人說成是不祥之子，五歲就被家人趕了出來。”

    “我，一出生連自己的父母是誰都不知道，我被低價賣給了橋下的乞丐，五歲，才五歲，我便要家家戶戶去討食，居然沒有一個人肯給我，餓著肚子一餓就是三五天，那種滋味你感受過嗎？感受過嗎?”

    胖子發了狂，眼珠瞪得老大，唾沫星子橫飛。

    “我們現在不過是餓了，想吃飯，你居然跟我們談人心。”

    皮蛋整隻蛋一哆嗦，縮在一起不動了，它害怕這樣的場景，老婦滿眼憤恨，小孩不哭了，只是不停地在顫抖。

    卡卡聽胖子講述著故事，她是妖，比這更可怕的場面比比皆是，呵，人類，她從來就沒有怕過，塗山上下幾百號人，她一隻妖入了內室弟子，幾百雙想要撕了她的眼，又什麼時候怕過。

    她曾發過誓，不能使用仙法。唉，她太高估了自己，本以為這次下山會順風順水…

    老婦，小孩，蛋，蛋，怎麼辦?

    “咕嚕嚕…咕嚕嚕……”這次是胖子的肚子叫了起來，如打雷般洪亮。

    “好餓，好餓，肚子好餓，兄弟們，故事講累了，該開飯嘍！”

    他們的第一個目標是皮蛋，蛋被束縛在網中，剛纔被嚇得不輕，現在應該暈死過去了。

    瘦子捧著蛋，興奮道，“以前只是聽說過妖蛋通靈，吃了可是大補，今天見到纔是開了眼界。”

    胖子，“少說屁話，老子都快餓死了，趕緊的。”

    三人在院子裡燃了堆火，毫不留情地將蛋丟在火裡，聽到柴火的噼啪聲，口水直流。皮蛋一接觸到火反而興奮起來，蹦個不停，倒也有些歡快，這群人不知道皮蛋不怕火。

    “哎呦嘿，這妖蛋不怕火”，三人一驚，又連忙拿罩子罩住皮蛋，不讓它亂跑，於是他們商量著將這蛋掰開，用裡面的蛋汁煮湯。

    先是用了菜刀，鐵鋸，蛋竟不損分毫。

    卡卡急了，皮蛋雖有靈性，可也經不起他們這麼折騰，她必須趕快掙脫束縛。可繩子綁得太緊，她無法在短時間內掙脫。

    後來，三人齊力搬來了一重達千斤的鐵錘，

    瘦子，“慢點慢點，我腰折了。”

    胖子，“用力！”

    大錘猛揮，狠狠朝蛋砸了下去。

    砰，鐵錘砸中之際，蛋一陣金光射出，將三人齊齊震飛三米開外。

    可是…蛋裂了！在它腰身橫處被砸開了。

    “皮蛋！”卡卡失聲叫道，可是，蛋沒有迴應，只是像個不倒翁前後晃了晃，便倒了下去“皮蛋，皮蛋！”

    蛋肯定很疼。很疼。

    卡卡努力去掙脫那束縛她的繩索，粗糙的繩麵將卡卡的手都磨出血來，還差一點。

    三個惡霸相繼站起，皆晃了晃頭清醒一下，人還有些搖搖欲墜，“小東西，果然是有靈性，皮厚，一千斤才砸了一條縫，哈哈，兄弟們，再來一次，看它能不能承受這第二次重擊。”

    說罷，那三人又要撿那鐵錘。

    卡卡終於掙脫束縛，舉起滿是鮮血的手攔在蛋，蛋前面，“不要！”

    胖子，“你是什麼東西?”

    “我…我有吃的，我給你吃的，只求你把我們放置一晚，明天，明天再吃我們如何?”蛋是她的朋友，雖然相處沒幾天，可看著它被砸個稀巴爛，她，做不到。

    胖子一聽吃的，來了興趣，放下了大錘，“吃的?你有什麼好吃的?快快快，拿出來。”

    卡卡連忙翻出儲物兜，將裡面的鴨子拿了出來，“這醬板鴨，是我們那裏的特產，味道鮮美，口感極佳，你可以解解饞。”

    三人皆是湊近了聞，閉著眼睛，感覺飄飄欲仙，“香，實在是香，我這輩子都沒聞過這麼香的味道。”

    最終，胖子答應留他們一晚。

    深夜，柴房。老婦摟著小孩已經入睡，卡卡抱著蛋，蛋，蛋裂了個縫，看樣子蛋身還沒有損壞得很嚴重，只是，它卻一直沒有醒過來。

    現在不是傷神之際，她得想辦法逃出去。

    為什麼，為什麼她當初要承諾師傅，立下那個誓言?如果不是立誓，她可以馬上救出蛋，蛋，老婦和小孩，這樣皮蛋和老婦也就不會受傷。

    皮蛋，對不起，我沒保護好你。當初是我承認罩著你，不會讓你受到傷害，可現在我食言了。一滴熱淚落下，滴落到蛋殼上。蛋醒了過來，扭了扭身子，卡卡看到蛋醒來，高興得一頭埋在蛋上，竟“嗚嗚”哭了起來。

    蛋本想安慰卡卡，身體卻被卡卡壓在懷裏，無法動彈。

    鑰匙開門的聲音響起，卡卡警惕地將卡卡抱在懷裏，生怕下一秒它就要受到什麼傷害。

    開門的人是異瞳男人，他小心翼翼地瞄了瞄周圍，確定沒人這才推門進來。

    卡卡沉聲道，“你要幹什麼?”

    異瞳男子關上門，眼裏滿是愧疚，“我是身懷異瞳，被父母拋棄，被鄉親嫌棄，可我的良知還在，我從未吃過人肉，我跟著他們不過是想要混一口飯吃，因為這樣，我纔不至於餓死。”

    “你的意思是…”

    “大哥二哥他們被仇恨矇蔽了眼睛，相信他們有一天會想清楚的，我帶你們出去。”

    突然，卡卡對這男人心生好感，這纔想起剛纔異瞳男人並沒有打罵他們，也是這異瞳男人即使堵住了孩子的嘴，胖子纔沒有衝上來毒打孩子。

    叫醒了老婦和小孩，四人一蛋偷偷在院子裡蜿蜒很久才轉出了鎮。

    臨走之際，卡卡問他，“你就這麼回去，不怕胖子遷怒與你嗎?”

    他答，“他們畢竟是我大哥二哥，我想念著情分也不會對我怎樣的。”

    “姑娘，你別怪大哥二哥他們，他們只是餓了，許久沒有吃東西，上一次吃人肉已經是好幾年前了，其實，他們對鎮上的人都還算客氣，只要是人人交了吃食的，都不會怎樣，你帶著這個蛋剛來到鎮上就被我們發現了，所以…我們才起了歪念。”

    “謝謝，你是個好人。”卡卡差點熱淚盈眶，握了握男人的手，她這輩子最受不了的就是別人對她好，哪怕是一丁點都會被感染，如果有機會，她一定要報答這位恩人。

    異瞳男人愣了愣，他這一生，從未被人誇過。

    卡卡一行人走後，異瞳男人回了老婦家的院舍，這時燈火已經亮起，他心裏咯噔一下，大哥二哥他們發現了?既然已經發現，那就只好硬著頭皮上了，順便勸勸他們，他有些心虛道，“大哥二哥！”

    正廳主位上，胖子一動不動，眼睛像是在睜著睡覺，又像是在盯著某種獵物般犀利詭異，大拇指和食指不斷磨砂著。而瘦子在副位上笑得陰森恐怖。

    瘦子先起的身，問道，“人呢?”

    異瞳男人當即跪下，“大哥二哥，我們不要再吃人肉了好不好，我們也是人啊，為什麼要吃同類?”

    胖子還是沒有說話，依舊一動不動，可是，在他們看來，老大是真生氣了。

    瘦子笑道，“同類?哈哈哈，你忘了你小時候了嗎?他們有沒有把你當作人看?”

    異瞳男人，“小時候是小時候，那位姑娘和他們不一樣！”

    “放肆！”瘦子氣得大拍桌子，轉身朝胖子道，“二胖，你做主吧。”隨後便坐了下來。

    胖子終於有了反應，停止手上的動作，淡淡說了句，“我餓了。”

    旋即閉上眼，片刻後睜開眼，緩緩起身，走到異瞳男人面前，曲弓半笑，慘淡的月光加上油燈的照映顯得他的肥臉像魔鬼般猙獰，他問，“三弟，你說，昨晚的醬板鴨好不好吃?”

    異瞳男人有些驚愕，大哥為什麼會這樣問，難道原諒他了?他呆愣地點了點頭，“好…好吃。”

    胖子笑得更猙獰了，彎腰附在他耳邊，輕言道，“那我們來個醬板人肉，如何?”

    異瞳男人瞬間明白胖子的意思，眼裏盡是恐懼和不敢相信，睜得老大，瞪著胖子那張扭曲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