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我確實清楚。每一個道門幾乎都有一個神明作為他們身後的盾牌。

    "你一定不知道50年前這個地方是怎樣的森林茂盛吧？"中年男子站起身子走向內堂，沒過多久就從內堂中抱出一個用紅色布子蓋著的東西。

    琪琪看到那個東西時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隨後中年男子看了一眼，示意琪琪先走出去。琪琪不在說些什麼，心中知道那個紅布中的東西一定是能夠剋制她的，所以她就像我看了一眼，走出門外。

    "這個紅布中放著的應該就是你們供奉的神明吧。"隔著紅布我都能感覺到那神靈的氣息已經奄奄一息。

    "你猜的沒錯，這是我們供奉的樹神，這個城市近五十年來在大規模的砍伐擴建，導致森林基本上完全被毀滅，沒有了樹神的庇佑，這個城市中的妖魔鬼怪便開始肆無忌憚的傷害人類。"中年男子小心翼翼的把那個用紅布封住的小臺子放在桌子上，在那個紅布前恭敬的跪下，拜了三拜，隨後把紅布掀開。

    我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一句話。

    "我外公那一代還能勉強在這個城市之中用自己的道法維持一下這個城市的安寧，然而到我這一代家族基本上就沒落了。"中年男子原本目光一直放在那個樹神身上，就在這時卻突然把目光轉向我，那道目光裡充滿了悲憤與悲傷，似乎是要看穿我的心靈。

    "你說說我能怎麼辦？這個城市之中的那些妖魔鬼怪，你以為我不想去捕捉他們嗎？你錯了，我比任何人都想，但是我卻無能為力。"

    "我……"現在任何的話語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人類已經失去了信仰，他們自己種下的苦他們自己來償還，不會有任何人替他們承擔的。"中年男子冷笑一聲，隨後便又說道："我為什麼要幫助他們去捉那些妖魔鬼怪呢？我為什麼要去引導那些鬼魂重新回到陰界呢？他們生前難道就沒有對這個城市做出過一丁點的傷害嗎？呵呵。"

    "就算他們是這樣，但是我們職責如此，即使他們不理解我，我們也不能違背自己的原則啊。"我嚥了口唾沫，說出這些話。

    "樹靈已經快要死了，我這個家族也撐不了多久，用不了多久，我這個家族就會徹底與道士這一行業告別，我也將成為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中年男子突然沒頭沒腦的冒出這樣一段話，不知道為什麼聽他說這些話使我心中一驚，隨後一股悲涼襲上心頭，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

    "我該說的話就這麼多了，你也可以去傳信告訴其他的道門，我這一個家族沒有什麼作為，這樣我也無所謂了。"中年男子垂下眼眸。

    我從來沒有見到過誰的身上會承擔著那麼多的壓力，但是今天我才明白。

    盛放著樹靈載體的那個小盒子，重新被紅布蓋上，似乎是在宣示樹林重新被掩蓋入漫無天日的黑暗之中。

    "對不起。"現在我的道歉彷彿顯得那麼的蒼白無力，之前確實是我誤會了這個中年男子，我對於現在的道門百家情況並不瞭解，所以纔會說出那樣的話，但是如今聽這個中年男子這樣一說，我倒是覺得我有點無理取鬧。

    "沒關係，我都已經習慣了，幾乎每一個到達這個城市中的散修來幫我降妖除魔的時候都會上門找到我，然後狠狠的諷刺我一番，其實我根本就不需要他們的理解，但是如今樹靈的能力正在漸漸的消退，我已經沒有什麼好支撐的了。"中年男子自嘲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