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陳乾說的是對的，可是，讓我背叛羅伯特先生，我做不到。”理查德森沮喪的說，“你的情況更復雜，準備怎麼辦？”

    管雨佳茫然的望著理查德森：“我也不知道。奶奶留下話，要我保護他，我只好先幫幫他，其他的，以後再說吧！”

    理查德森長嘆道：“事情到了這一步，正如陳乾所說，越做越錯。可是，這是我畢生的心血，我割捨不下。一邊是理智，一邊是情感，誰來告訴我，我該如何選擇？”

    管雨佳理解理查德森內心的矛盾糾結，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她想了一會，也沒有什麼好安慰老師的，只好轉移話題，問：“奶奶留給你的那封信，老師您找到了嗎？”

    理查德森搖搖頭：“我仔細檢查過了，沒有。”

    “怎麼會這樣？莫不是您的家也……”管雨佳欲言又止。

    “可能吧，這次羅伯特先生把安全部派來，不就是對極夢城造夢師協會不放心嗎？”理查德森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說，“羅伯特先生什麼都好，就是有些多疑。”

    正說著話，只聽見浴室門“吱呀”一聲，陳乾出來了。

    “感覺好些了嗎？”管雨佳問。

    “嗯，好多了！”

    “嗯，臉色還是不好，也消瘦了些，臉龐也有些扭曲，身高也縮小了許多，估計你這次出去，不是十分熟悉的人，都會認不出你了！”管雨佳說。

    陳乾摸摸下巴，也覺得這次變化很大。

    “原來我是準備讓你住在我這兒的，可是，現在安全部接管了築夢大廈的安保工作，不允許除工作人員以外的任何人，進入工作區域。”理查德森問，“你準備去哪兒？”

    陳乾想了一會，還是住在玲瓏塔吧。他覺得這次加強了安保，每個追夢者都需要登記居住地點，無論是天字號，還是尚字號、福字號，只要是住下了，就都限定了活動範圍，那麼，安全部門管理起來總是方便些。而流動性最大，也最難管理的，還是那些住不起旅館的流民。這也便於自己去尋找織子和柳長君。

    陳乾看中玲瓏塔，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那裏靠近西門，是出城的必經之地，萬一被發現，從這裏逃出城去，距離也近一些。

    於是陳乾說道：“我還是去玲瓏塔吧！”

    理查德森很是不解：“你也不是沒有夢晶的，為什麼去那個地方？”

    管雨佳也勸說道：“是啊，你剛剛手術的，身體還沒有恢復，萬一晚上凍死了，怎麼辦？”

    陳乾當然知道，極夢城晚上特別寒冷，可是，比起夢晶農場，還是好了很多。城市裏麵熱量散發還是慢一些，溫度比夢晶農場稍稍高一些，再加上玲瓏塔裡面畢竟還有幾堵牆，能夠遮擋風雨的，比起野外，又要好上一些，應該不會凍死吧？

    “我哪裏就那麼嬌貴？再說，那裏那麼多人，死的總是少數，大多數人不是活得好好的嗎？住在那裏最大的好處就是不花錢。當然啦，還有我們的管雨佳大小姐，每天到玲瓏塔免費提供的早餐，不吃白不吃，你說是吧？”

    “貧嘴！誰跟你說笑了？”管雨佳板起臉來，“要我說，你寧肯受罪，也不願花錢，你就是一個守財奴！”

    陳乾雖然還是相信他們的，但是有些事情還是不願多說，故意將錯就錯：“我賺錢容易嗎我，能省一個就一個，哪像你們！”

    管雨佳賭氣地說：“住宿費我出，這總行了吧？”

    “多謝，大小姐就是心腸好！”陳乾嬉皮笑臉地說，“哎，大小姐，要不這樣，乾脆你把夢晶轉給我，我自己去辦理住宿登記！”

    “美得你！錢轉到你的木牌上，你還捨得花？”

    “嘿嘿，不能夠呀！花的又不是我自己的錢！”陳乾說。

    理查德森攔住他們的爭吵，問陳乾：“你是不是有你自己的考慮？莫不是怕我們暴露你的行蹤？”

    陳乾收起玩笑的口吻，嚴肅地說：“哪能夠使提防你們？你們要抓我，不是分分鐘的事！我是有一些想法……”

    管雨佳問：“找你的幾個同伴？”

    陳乾點點頭：“嗯。畢竟，流民四處遊動，到處找食物，找工作，找住宿地，這樣不會惹人注意。”

    “他們也是覺夢者？”管雨佳問。

    陳乾沒說話，但是，從他的表情來看，是預設了。

    “你就不怕他們被抓住了，把你供出來？”管雨佳警告陳乾。

    陳乾笑笑，自信地說：“我們之間，比起那些用金錢利益構建起來的關係，要可靠得多！”

    “你那麼肯定？”理查德森問。

    “又不是沒有驗證過！我們的同伴，又不是沒有被抓住過，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我們都是同生共死的戰友，我相信他們，他們也相信我！”

    陳乾說的豪情萬丈，連管雨佳和理查德森都收到了感染，為他們之間的相互信任所打動，不禁為他們擔心起來，理查德森問：“他們怎麼辦？”

    管雨佳沉思了片刻，突然眼睛一亮：“我有想法了！”

    陳乾剛要張嘴，理查德森攔住了他，示意陳乾，讓管雨佳再想想。

    果然，過了一會，管雨佳又搖搖頭，自言自語說：“不行，還是不行。”

    兩個人在一旁，靜靜等候著，沒有打攪她的思考。

    管雨佳從桌子上取出一張列印紙，隨手拿起鉛筆在上面寫寫畫畫，一會兒，一張紙上，到處是圈圈點點。

    管雨佳咬著筆頭，拿著這張紙看了半天，說：“我剛纔探查你的大腦，發現了一個區域，應該是奶奶種下完美計劃的模擬生物資訊載體。這個載體既然能夠幫助你們安然透過洗夢室，將記憶帶出現實世界，就說明它同樣起到固化的核心的作用。那麼，我們也可以將秘密記憶移入這個部分，逃脫入夢檢測。”

    陳乾恍然大悟，不由得痛心不已：“那麼，豈不是我剛纔受的苦，都是白受的！”

    “這只是我的想法，我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你們可以試一試。”管雨佳取來檢測儀器，戴在陳乾的頭上，拿著操作面板，“你看，這個位置，左邊，左邊一點，對，就是這裏。如果能夠將自己的記憶匯入這個區域，並且學會封閉這裏，阻止外界的探查，就能躲過這次檢測了！”

    “那好，我現在馬上就走，爭取儘快找到他們。”陳乾說。

    “說起來簡單，操作起來，看來也很不容易。”理查德森看看管雨佳放在桌子上的那張紙，憂心忡忡地說。

    陳乾急匆匆地說：“不管多難，有辦法總比沒辦法要好！”

    “別急，我送你出去！”管雨佳趕緊替陳乾裝好儀器，護送陳乾離開了築夢大廈。臨別時，叮囑陳乾道：“記住，先辦一張通行證！”

    “知道了！”

    臨出門的時候，理查德森拿出一個像口香糖大小的物事，遞給陳乾：“這個給你，拿好！”

    陳乾接過來一看，這東西很熟悉呀，這不就是凱西研發的傳遞訊息的東西嗎？只是比當初給自己的略小一些而已。大概是重新改良的結果。

    管雨佳以為陳乾不知道，解釋說：“這是我們新近研發的傳音丸，你用力捏下，透過壓力轉化的電能，將你的位置資訊傳遞出去。你看，這裏有兩個設定，你按壓這個地方，嗯，記住，就是紅色的一面，是把資訊傳遞訊息給所有人，也就是說，所有配備了這個傳音丸的人，都可以接受到。而按這個藍色地方，是傳遞給指定的人，也就是給你這個傳音丸的人，才能接收到你的位置資訊。不過，這東西還有不足的地方，它只是一次性的東西，而且也只能是傳遞位置資訊，我們也不是很常用，這東西我們主要是用來與紅衣人、黑衣人聯絡。所以，你不到關鍵的時候，不要輕易使用。”

    陳乾點點頭。看來這個裝置，已經有了很大的改進了。

    “要不，大小姐也賞一粒？”陳乾腆著臉說。

    “好吧，我也有一些，也沒多大用處。就給你幾個吧！”管雨佳遞給陳乾三個傳音丸，“接收裝置在我手裏，你們之間是沒辦法透過這取得聯絡的。”

    “嗯，知道了。”陳乾說，“謝謝大小姐！”

    好在扶搖廣場就有辦理通行證的辦證點，陳乾辦理了登記，就趕到了湖心島。老遠，陳乾就看見一個人在大威德金剛塑像下的石桌旁，兩隻手支撐著頭，落寞的坐著，眼神空洞地望著遠方。這不是織子又是誰？

    陳乾走過去，悄悄地坐到織子的對面，織子這纔看見了陳乾，兩眼頓時激動的放出光芒：“呀，來了，終於等到你了！”

    陳乾微笑著問道：“辦理了通行證沒有？”

    “沒呢，我還沒有找到住處。”

    “你手裏不是還有夢晶嗎？”陳乾問。

    “我去辦證點詢問過了，他們說，一旦確定了住處，就不能更換，可我手裏的夢晶又不夠交三十天的房租，於是，他們要求我辦理流民身份。可是，我跟流民打過交道，實在是太過危險，就想等你來，商量商量。”

    “我準備住在玲瓏塔，已經辦理了登記了。”陳乾說。

    “啊，我聽說過這個地方，流民一般集中在兩個地方，一個就是我昨天去的用工市場，一個就是玲瓏塔。用工市場畢竟還靠近築夢大廈，治安條件還好一點，聽說玲瓏塔哪裏更差！”

    陳乾說：“流民中的亡命之徒固然可怕，可是對我們來說，築夢空間的人更可怕。越是秩序混亂，我們越是容易藏身。”

    “嗯，我聽你的，有你在一起，我就不怕了！”

    “找到柳長君了嗎？”陳乾問。

    織子無奈地搖搖頭：“我剛剛開始尋找，不久就發現極夢城裏突然進來了好多人，大都是穿著黑衣服，把守著各個路口，盤查行人，我還沒有辦通行證，沒辦法過去。”

    “你接到了入夢檢測的通知沒有？”

    “還沒有。”

    陳乾頓時感到一陣輕鬆：“還好，來得及！”

    “怎麼，入夢檢測很危險麼？”

    “是啊，築夢空間的情報系統得出了結論，說是最少有三個覺夢者進入了極夢城。他們想把我們一網打盡。他們這次主要用入夢檢測這種方法，來尋找我們這些覺夢者呢！”

    織子一下子臉色煞白：“那我們怎麼辦？”

    陳乾安慰織子說：“別慌，我已經找到了一個辦法。這兩天別離開我，我幫你試一試，看看有沒有作用。”

    “嗯，有辦法就好，就是還沒有找到柳長君。”

    陳乾說：“是啊，這傢伙太沖動，我也擔心他出事！走吧，辦好通行證之後，我們就去找他。”

    織子前往辦證點，排隊辦理通行證，陳乾站在街角，裝作觀看周圍的風景。扶搖廣場原來熙熙攘攘的人流，似乎突然之間消失了，只有三三兩兩偶爾從身邊走過。穿著黑色衣服的安全部巡邏人員，一個個如臨大敵，在街道上來回巡視，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