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溫柔地拭去小音臉上的淚水，說：“你哥哥不能教給你真正的學問，帶給你安穩的生活，你願意和他一起浪跡天涯，吃不飽睡不好嗎？”

    李清軒聽見他說的話，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小音那個戀童癖的叔叔，眼睛都要紅了，於是李清軒義無反顧地打在了他身上。

    沒想到這次居然打中了，小音一臉擔憂地看著李清軒，說：“清軒哥哥，你快跑，小心被他抓住。”

    李清軒明顯看到師父腦門兒上一排無奈的黑線。

    他沒有生他的氣，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說：“好有戒心的兩個小孩兒，你們願意跟我走嗎？”

    李清軒見他捱了自己的拳頭以後，什麼反應都沒有，不由得有些氣餒，他一把拉過小音，看著他的眼神裡全是戒備。

    師父看著李清軒如臨大敵的樣子，好脾氣的笑著，說：“咱們有緣，不急於一時，小朋友，你真的能憑一己之力，把你妹妹照顧好嗎？為什麼不敢相信我呢？”

    李清軒那時就像一隻全副武裝的刺蝟，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力圖在氣勢上壓倒對手。

    師父卻沒有再多說什麼，輕輕地揮揮手，整個人像是披上隱身斗篷一樣消失了。

    沒心思去想他是個什麼人，見到他終於走了，李清軒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然後小音悄悄地跟李清軒說了一句話，她說：“清軒哥哥，我們今天晚上在哪睡覺啊？”

    他的臉色就是一變！沒有回答她的答案，就是這樣一句普通的話，一句每天每時每分都在李清軒腦子裏盤旋的，小音不經意地問出來的話，輕輕鬆鬆地把他擊潰了。

    李清軒蹲在地上，緊緊地抱住自己，不敢發出一點點啜泣的聲音。

    小音什麼話都沒有再說，她只是輕輕地抱住李清軒，兩個小孩兒，無助而且悲傷地抱住彼此。

    在很小的時候，李清軒就知道眼淚是鹹的，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哭過。

    之後，師父找到了他們，什麼話也沒有說。李清軒和小音沒有選擇的餘地，只能緊緊地握著對方的手，跟著師父走了。

    那一年，那一天，是一個很美的黃昏，李清軒15歲，小音12歲，怯生生地跟著師父，心裏惴惴不安，未來的一切都不能提前預知，晚霞映著兩個小小的身影，把兩個影子拉得長長的。

    師父曾經在一次傳授道法結束的時候跟李清軒說，“其實當時我會找到你們倆，是因為一個小狐狸。”

    “小狐狸？”

    李清軒重複了一遍，師父微微一笑，再沒了下文。

    那時沒有深究，現在想起來難不成師父當時說的狐狸，是滿滿？

    不管怎麼說，他反正不信，滿滿能跟年幼的他們有什麼牽扯啊！只是，如果那隻狐狸不是滿滿，那又會是誰呢？

    一個柔軟，散發著溫度的身軀還躺在懷裏，李清軒清晰地感覺到身體所產生的反應，惱羞成怒地推開了她，說了一句：“你不要再惹我了，我會控制不住！”

    滿滿笑了笑，輕輕地擁抱李清軒，說：“小清軒，你別生氣呀～“

    李清軒看著一床的凌亂，突然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他紅了眼，說：“滿滿，既然你已經是……我的人了，不管怎麼樣，我一定會對你負責的。”

    滿滿聽到李清軒說出這句話，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她說：“我可不會勉強你。知道419嗎？大家都是成年人，你要是心裏有別人，再敢說這句話，我就把你的嘴撕爛，如果不是真心喜歡，也不要說出這種話來敷衍我。”

    ……他一時之間竟然無話可說，李清軒看著她一下子黯淡無光的眼睛，心裏面泛起一層不敢承認的心疼，下一秒，他第一次抱住了滿滿。

    李清軒的語氣帶著一絲毋庸置疑的篤定，“相信我，一定會讓你幸福的。”

    滿滿的身體在被他抱住的一霎那，變得僵硬了，突然間，她掙開了李清軒的懷抱，說：“超市的那記耳光，其實是我打的。”

    然後，滿滿就消失不見。

    李清軒看著滿滿離開，心裏的熱情逐漸消散了。

    這時，C市早上七點鐘準時的報時聲響了起來，李清軒坐在床上，十分鐘以後走出了賓館。

    “難道我變了嗎？”

    李清軒問著自己，腦子裏麵異常的錯亂，到底是為什麼，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為什麼他會不知所措，沒有對策。

    滿滿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來找過李清軒，可李清軒也很奇怪的一件事，就是怎麼也放不下她。

    一方面，滿滿一直要喚起李清軒遺失的記憶，可他怎麼也想不起來，唯一有點印象的就是滿滿的白尾巴。另一方面，她和他，已經做過最親密的事情，李清軒總不能像個渣男一樣，就這樣無情地走人。

    幾天後，被這個問題深深困擾的李清軒，跟小音諮詢了一下。

    當聽完李清軒的困惑以後，小音很不厚道地笑出了聲。

    她的表情像是在忍著笑，說：“清軒哥哥，你心裏對滿滿姐不是有感覺嗎？你怎麼就不敢說出來呢？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了？”

    李清軒默默地白了她一眼，卻無話可說。

    小音說：“我也不記得小時候有沒有見過滿滿姐，但是她把自己的全部都給你了，退一萬步講，就算你不喜歡她，你要是不給人家一個交代，那也說不過去。”

    她喝了一口水緩緩，接著說：“也許你是沒那麼喜歡滿滿姐，可是她那麼喜歡你，你如果多跟她相處相處，說不定，你會真心實意地喜歡上她呢？”

    小音說到這兒，拿起一把瓜子，邊嗑邊分析，還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看起來她在積蓄著下一波的說詞，就在她張開嘴巴的瞬間，李清軒就坐起身來，走進了臥室。

    小音愣了一下，大聲地叫他：“清軒哥哥，你怎麼走了？”

    按小音這麼說的話，李清軒是必須要負責到底了，這跟他的想法不謀而合，也許他已經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