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若嵐嵐的抱怨之後，若太師沉默了。

    他的的確確覺得邀請九千歲來參加自己女兒的及笄禮，十分不妥。

    可九千歲因為顧忌影響到嵐嵐的名聲，不敢前來，又讓他讀出了一絲心酸是怎麼回事。

    “嵐嵐……你應該知道，九千歲為什麼不願意來。”

    若太師語重心長。

    “女兒知道，就是因為知道，我纔想邀請他來觀禮，他救了我，卻連出席一次及笄禮都不可以嗎？”

    若嵐嵐深深地為仲夏生感到不平。

    如果他不是九千歲，只是一個平民，哪怕是一屆農夫，恐怕若太師也會毫不猶豫地將他請來的。

    若太師心中暗歎，嵐嵐是他的女兒，他自然不願意哪怕一丁點汙名沾染到她的頭上，想必九千歲也是如此想。

    “為父與你母親商量一下。”

    他拍了拍若嵐嵐的肩膀，往芙香院走去。

    若太師這個反應，倒是出乎若嵐嵐的意料。

    也不知若太師跟若夫人到底商量了些什麼，傍晚時分，雲頂從芙香院來，交給若嵐嵐一個小盒子。

    “大小姐，夫人說這是給九千歲的謝禮，讓你這兩日交給他呢。”

    謝禮？

    若嵐嵐好奇地接過，今天不是纔剛剛送了一大馬車去嗎？

    “對了，還有……因為二小姐已經被指婚，所以老爺和夫人想著，要她在出嫁前先行了及笄禮，如果跟大小姐在同一天舉行的話……”

    雲頂抿著嘴唇，怯怯地說，雖然大小姐現在脾氣變好了不少，可及笄畢竟是長大成人的重要標誌，大小姐願意跟二小姐共享一個典禮嗎？

    “哦，可以啊。”

    若嵐嵐並不是很在意，比起跟若憐月一起及笄，她要擔心的事可多了去了。

    等雲頂離開後，若嵐嵐才悄悄地開啟若夫人送來的盒子，赫然發現裡面放著的是一卷信箋，邀請仲夏生前來觀禮，若府兩個女兒同時及笄，觀禮嘉賓眾多，蓬蓽生輝等等……

    原來如此……

    ……

    仲夏生斜倚在山石上，手中拿著一個酒壺。

    他素來不嗜酒，更討厭酗酒，可今天，唯有一醉能解千愁。

    奇怪的是，這酒越喝，他卻越覺得清醒，清醒得他可以把近日若嵐嵐對他說過的每一句話，做過的每一個表情和神態，都一一地回想一遍。

    “哎呀，酒入愁腸愁更愁啊。”

    那個討厭的人又來了，仲夏生雖無醉意，卻不想搭理他，只是翻了個白眼：

    “我發現你這個人真是夠惹人厭煩的。”

    “哦，那誰讓你把我撿回來了。”

    周隱奪過他的酒壺，也不嫌棄地喝了起來。

    “你！”

    仲夏生惱了，這人可真是不把自己當外人啊！

    “這酒是好酒啊，越喝心裏越空，越空就越苦……”

    “你又知道了。”

    聽到這臉上還帶著稚氣的小孩說著這樣的話，仲夏生竟有些哭笑不得。

    “怎麼不知道，以前我晚上沒地方睡覺，只能跟狗搶地盤的時候，我就時常在想，如果我娘還在世，會是什麼樣，如果我不是……又會是什麼樣……也許我只是一個平常人，有一方小小的臥榻，有屋簷可以遮風擋雨……”

    周隱揚起頭，仰望著天空。

    “只可惜，人的身份並不能自己選擇。”

    仲夏生沉默了許久，周隱几乎以為他已經睡過去了，才聽到他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句。

    “大人，大人，若小姐送來的禮物。”

    千歲府的管家急匆匆跑來，手裏還捧著一個小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