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這鬼物疼得扇了扇翅膀，慕涼卿才從他身後看見了一隻裹在藍色靈霧中的妖孽，她的雙瞳澄澈如蔚藍的海水，晶瑩剔透宛若藏著故事的玻璃珠子，身後是隨強烈的靈氣迴流而扭動的九條尾巴。

    原是迷幻獸根本就沒把慕涼卿當回事，它一直防的就是後面的追兵，只是某一瞬間，迷幻獸的身軀與九尾狐重疊，再加上它龐大的提及和一對幾可遮天蔽日的翅膀，將靈巧的九尾狐擋在身後完全綽綽有餘。

    這時，慕涼卿突然知道為什麼傾顏要提起道長的話了。

    原來，他苦苦尋覓的九尾狐，也就是殺害傾顏的兇手，竟然一直就在他身邊。

    本就被九璃打得氣息奄奄的迷幻獸中了來自一前一後兩道攻擊，“嗷嗚”才叫一聲，如大廈般轟然倒地。

    以慕涼卿的習慣，首度攻擊通常都不會有所保留，定是要先趁其不備將妖孽邪祟打得無力還擊，再致以連環擊打，完全被給它任何反抗的機會，力求速戰速決。

    他一直都是對敵人從不手下留情的人，招數和力道也是萬分地殘酷暴戾，九璃這點已經領教多次。

    可很顯然，如今這鬼物氣若游絲，生命垂危，在來之前就已經被九璃修整了大半，如今更是不需要慕涼卿再補充攻擊。

    那迷幻獸倒在地上動也不動。

    其實它也是兇靈圖鑑上的妖物，只是因為有了九璃在，所以便比上次要好對付許多。

    慕涼卿沉默地將鬼物收緊了畫卷，從方纔到現在一聲不吭，沉著臉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麼。

    九璃有些不解。

    自從知道了慕涼卿也並非普通人後，她就再沒故意隱藏自己的身份，時機到了，身份暴露就暴露了，大不了就是一番解釋，同是身為擁有靈力異能的非人類，慕涼卿應該不會接受不了吧。

    而且方纔那迷幻獸如此兇猛，她再不使出靈力，難道要任它宰割麼？只是方纔忙於追趕，她也沒料到會在現出真身的情況下，與慕涼卿猝不及防在這裏相遇。

    可顯然，不明就裏的九璃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慕涼卿像是一顆隨時都會爆炸的深海魚雷，這一切發生得實在太快，他的腦袋都是麻木的。

    先是偶然跌入幻境，與傾顏亡魂相逢，而後是傾顏責怪他變心，責怪他沒有早為她討回公道，如今是追殺鬼物至此的九尾狐。

    他感覺自己掉入了一個局，卻不知掌局者究竟是誰，又或許是一個重疊在一起、環環相扣的圈套，而機智如他，卻像是小丑一般被困其間，有種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的無力感。

    尤其是九璃一臉無辜地走過來，關切地問他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這種被人欺騙得到無力感便到達了頂峰。

    如今，就連她的觸碰，也讓他避而不及。

    “我是做錯了什麼嗎？”

    她睜著一雙明豔的美眸，驚慌失措地望向他。

    慕涼卿整個人如墜冰窖，從頭寒到了腳，不可置信地望著她，繼而冷笑一聲：“你怎麼做得不對了？你做什麼都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