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麟一直沒來得及說話，就聽清和一人在嘰裡呱啦地高談闊論。

    “其實我的想法很簡單。先不說我二哥到底是喜不喜歡傾顏或是怎樣的，人都已經走了這麼久了，為什麼還不願走進下一段感情呢。你說二哥他內心執著，一生就認定了傾顏，生也愛，死也愛，生生世世都忘不掉也就算了，關鍵是……”他壓低了聲音，“關鍵是他忘不掉的不是愛，是為她報仇啊。二哥他雖然極少說這些事情，但咱們兄弟這麼久了，零零碎碎也聽他提起過，究竟一個人是否真愛一個人，我也不糊塗。我只是覺得，二哥何必爲了報仇而耽誤了自己呢！”

    “你說得是沒錯，但現下的問題不僅僅只是傾顏了。”

    “大哥什麼意思？”

    “聽二弟的意思，彷彿在傾顏之前，也許有個真心所愛，只是這位姑娘藏在那段消失的記憶裡，二弟正是爲了她苦苦追尋記憶呢。”

    清和道：“那完了，小姐姐是徹底沒戲了。”然後又向後一仰，躺在床上說，“之前呢，二哥是一直對傾顏的死放不下，看那樣子是不為傾顏報仇就不會放過自己似的，現在又出現另外的女子，二哥不給她交代也不願意進入新的人生。眼下，二哥不僅要揪出當年害傾顏的妖怪，而且還要找回千年前的記憶，纔有可能大膽去追求心中真正所愛。但這兩座大山卻又都不是短時間能移得開的。”

    “我也不希望看見二弟錯過一個又一個，但是又有什麼辦法呢？換做是我，我也放不下。”

    白麟嘆了口氣。

    清和挑了挑眉，打了個哈欠：“得。二哥他喜歡誰不喜歡誰，咱們最多也就只能猜猜，他那些事情太複雜了，也不知道多久才能理個明白。”

    白麟正想說句晚安，卻發現身邊的清和已然打起了呼嚕。

    慕涼卿盯著手中的筆記，遲遲沒有翻動。

    他難得地出神，是因為記起了一些往事。

    那是一年冬天，外面還下著雪。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窗外一隻凌寒獨自開的紅梅。

    “小姐，您快來，他醒了！”一個圓臉的小丫頭睜著一雙眼睛，對他眨著。

    “是麼？”一個身穿水紅色衣裙的嫋娜少女潔白的手撩起簾子，跨過門檻進了暖融融的屋裏，朝他笑吟吟地款款走來，步履輕快又優雅。

    “你口渴麼？我給你倒水。”說罷，這小丫頭不等他回答，便轉身去倒茶。

    她家小姐便坐到了他的床邊，先是用手摸了摸他的額頭，而後笑逐顏開：“太好了，你的燒終於退了。”

    他望著眼前這個明眸皓齒的溫婉少女，久久不語。

    直到那少女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便主動地問起他：“你叫什麼名字？從哪裏來？”

    他想了想，卻發現腦子裏一片空白，正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喉嚨卻是一陣幹癢，沒等發音便是一連串的咳嗽。

    少女見狀，趕緊與丫頭將他扶起，動作極輕地餵了他兩口水，他才緩過勁來。

    “我……不記得自己是誰。”他甚至對自己聲音都感到陌生，卻是將慌亂壓制了下來，轉而為更深切的無奈和悲哀，重重地垂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