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死人墓(三)
前進是肯定沒有路的了,人形墓也按著人的七經八脈來設計的,剛纔我們走的那條路,一直直走,又通了左右兩臂,極有可能是主動脈。
人形墓主棺應該埋在心臟的位置,但我們並不去主棺。
“道長,你查出洛梔在哪了嗎?”我問他。
“在南邊。應該是膝蓋的位置。”他說完,我眉頭一皺。
從頭走到腳,這麼長的一段路,其間艱難不得而知,但顯然是極為危險的一件事。
死人墓裡各種機關不計其數,且不按套路出牌,極難循其規律。
根據經脈走向圖,要走到膝蓋地方,必須繞過心臟,走貫穿全身的那條靜脈。
我用鏟子把中間那塊空牆鑿了一個洞,裡面果然有路。
我們先後進去,這會路已經很大了,足夠兩人並排前進。
再走了一會,又出現了兩條路,兩條直走。
“現在應該走哪條?”小畫盯著兩條路,疑惑地問我。
我指了指右邊的,解釋:“如果我沒有猜錯,這條是直接通往左腳的一條靜脈,而這條,”我又指了指左邊,道:“這條動脈是通往心臟,也就是主棺的。”
“走吧。”我抬腳往右走。
後面兩人亦步亦趨。
“小心一點,這地方有點古怪。”瞎道長操著他的特製羅盤道。
我們幾個都屏息凝神,愈發謹慎起來。
走了大約二十分鐘,我聽下腳步,有些無語地看著前方。
前方是一個稍大的空地,連線空地的,是四通八達的路,足有八條。
“走哪條?”梁小畫已經習慣了對我問路。
“不急,先休息一下。”說著,我放下包,墊著錦布坐了下來,瞎道長和梁小畫也坐了下來。
接著,我起來在四處探查了一番,發現一塊碑文。
碑文是用一種奇怪的語言寫的,既不是甲骨文也不是繁體字,我看不懂。
“你們過來,看看這是什麼?”說著,我朝他們招了招手。
瞎道長和梁小畫走了過來,左看右看,瞎道長搖了搖頭,似乎也不認識。
“這似乎,是西南某個地方的方言字型,有一點像。”梁小畫湊近看著石碑,緊緊盯著“據說那地方以前是一個少數民族統治的王朝,盛產礦鑽。”
“那這個地方,很有可能就是王室墓葬。盛產礦鑽,這裏麵得有多少珠寶銀財?”我皺眉,這樣的訊息要是傳出去,覺得可以吸引一大批不顧死活的盜墓賊前來。
“你能看懂這上面寫了什麼不?”我側頭問梁小畫。
她搖了搖頭:“我只是清楚,識得他們種族的一些字,這些字是古時候的,與現在相差甚大。”
“不過……”她伸手指了指其中一個字,又指了指隔得稍遠的一個字,道:“這兩個字,生,死。”
聽著她的話,我沉默了一會。
一塊墓的石碑中出現生死這兩個字,可不是一個好徵兆。
這塊石碑,多半是爲了警告不請自來的闖入者。
“反正走是一定要走的,不管了。”我收拾東西,打算走。
“剛纔我們沿著靜脈直走的,按著我們的腳程,現在還沒走到應該岔路的地方,直走吧。”我背上包,選了最中間的一條路。
雖然這樣說著,但我心裏其實是沒底的,人體靜脈交纏錯亂,四通八達,要去一個地方不是隻有直走就能走到的,有時根據靜脈的走向,必須拐拐繞繞才能抵達終點。
但是其餘的路有多危險我們不知道,好在這是一條主靜脈,雖然有些旁枝末節,但好歹不用太彎彎繞繞。
在墓裡,很多時候需要賭一把,運氣尤為重要。
越往深處走,空氣裡的氧氣越少,我懷疑,我們已經逐漸走到了大山的山頂正對處,在最深的位置。
這裏的黑暗更為濃稠,手電筒照過去,都只變成微弱的光。
“黎川,我怎麼覺得,這氣氛怪古怪的。”梁小畫的聲音有些顫抖:“還有,你有沒有覺得越來越冷了?”
她哆哆嗦嗦,我才發現,我也在顫抖,氣溫真的漸漸變冷了,而且變的很冷,像初冬一樣。
我皺眉,手電筒四處照,並沒有發現什麼製冷裝置,但即使是山中深處,也不應這麼冷啊。
“啊!”忽然,梁小畫一聲怪叫,直往後躲。
“怎麼了?”
她顫顫巍巍地拿著手電筒照了過去,結結巴巴說:“你、你看。”
我疑惑地看過去,不由呼吸一怔。
那裏空空蕩蕩飄著一個人,他的五官有點扭曲,脖子上吊了一根繩子,雙腿無力地垂下來,腳尖朝著地豎了起來。
“他、他、他吊死了!”梁小畫驚恐地急往後退,一直退到了牆角。
我失笑看著她:“梁小畫,你不是調查組的嗎,看見死人很正常啊,這麼怕幹什麼?虧你還是個武術高手呢!”
梁小畫橫我一眼:“你懂什麼!遇見你之前我又沒接觸過這些髒東西,再說,怕鬼是人都天性。”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老道悠悠地說了一句。
“誒……瞎子,你討打是不是!”梁小畫說著就揮舞著拳頭要掄過去,忽然像觸碰到了什麼機關一樣,黑暗的地方忽然全部亮了起來,刺了我的眼。
“啊——!!!”梁小畫揉了揉眼,適應了光線後往前一看,登時嚇得坐在了地上。
我皺眉,手放在眼前擋住光,往前看去,不禁呼吸一屏。
眼前是一塊很大的方臺,上面用繩子垂下來很多人,他們穿著異族的衣服,很寬大的袖袍,一張臉死白死白,繩子扎出一圈肉凸了出來,好像要把脖子勒斷一樣。
我仔細看了看,他們臉都各有褶皺,眼睛微凸,看起來死的時候很痛苦。繩子很結實,吊着人,過了這麼多年都沒有腐爛。
他們死之前應該有過劇烈的掙扎,因為面部表情很猙獰。
吊死鬼舌頭是會伸出來的,但他們嘴都閉的很緊。
不知道過了多少年,面容保持的依舊很好,這些冰應該封了很多年。
“他們,都被凍住了。”梁小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