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鬼窟(一)
然後停了下來,高高地舉起啞鈴,對我露出一個詭異的笑,那鈴就這麼砸了下來。
啞鈴砸過來帶起一陣風,我一個閃身躲開了。“洛梔”愣愣地看著我,似乎不相信為什麼我會動了。
是吊墜,吊墜救了我。
說時遲那時快,我趕忙隨手抓起一個東西扔了過去,扔過去我才發現那是個圓規,我已經來不及思考這裏為什麼會出現圓規了。
那圓規直直地刺過去,刺中了她的眼睛,看起來詭異而恐怖。
“洛梔”嘴唇咧開,笑著把圓規從眼裏拔下來,我看見拔出來的時候還濺出幾點血跡,而她的動作,既悠然又隨意。
就好像那隻眼睛不是她的一樣。
她拿著圓規,又朝我過來,那圓規還沾了血,空氣裡泛着腥氣。
“洛梔”的速度很快,我極速往後退,後背卻碰到一幢冰冷的牆,冰冷的觸感令我整個人都瑟縮了一下。
“洛梔”已經到了我的眼前,她緊緊抓著我的領子,獰笑著把那圓規又舉了起來,正要朝我刺過來我一腳踢開了她。
這一腳用了百分之兩百的力度,但她只是微微往後退了兩步,轉眼又朝我來了,那笑容更加猙獰了。
我沒有辦法,極速地往後跑去,直到我跑上了樓梯,我才發現,我已經站在樓梯上了。
我又上了一層。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怎麼上來的,只是覺得後面有路,本能地往後跑。
“洛梔”就站在樓道下面看著我,面上露出一個和五樓那個宮裝女子一樣的笑容。
樓梯又在消失,我走上了七樓。
就好像有一隻手,從背後緩緩地推著我往樓上走,而我不得不走。
我不由得又想起,之前洛梔是什麼意思呢?樓道上面有什麼?她知道什麼?
還有,為什麼每一層的東西都不敢上樓,是因為樓上的東西比他們厲害嗎?
帶著沉重的心情,我來到了七樓。
六樓是亮堂堂的,七樓一如大樓一般黑。
我曾到過這裏一次,那天洛梔和我說她是陰陽眼。
整個樓道里黑漆漆的,通往六樓的樓梯又不見了,我慢慢地走著,來到了那天洛梔的那間書房門口。
房間沒有鎖,我轉動了把手,終究不敢開啟,又放鬆了手,無言地注視著這扇門。
經歷了這麼多我自然知道,什麼都需要謹慎,再謹慎,稍不留神,我便命喪這裏了。
我已經是個成年人了,要對自己開的門負責。
我站開了身,靠著牆,欲哭無淚地看著這片漆黑的環境。
“我就在你身後,一直看著你哦。”
幼貓般尖細的聲音響起,我身體涌上一股惡寒,匆忙地往後看。
在一片黑暗裡,我看見一張孩子的肉嘟嘟的臉陷在牆上,冷漠地看著我。
等我眨眨眼,他又不見了。
我四顧看了一下,以為是我的錯覺。
“在你後面哦。”聲音又響了起來,我驚恐地往後看去,一個紅彤彤的幹皺的小孩子爬在那裏,他只有臉是白白嫩嫩肉嘟嘟的。
我一陣惡寒,正想往後退,他又消失在視線裡了。
我忽然想起他說的“我在你後面哦”,猛然往後看去,他果然又在那裏,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毫無生氣地看著我。
片刻之後,他又消失了。
“……”
我不再往後看了,毫無疑問他在我的後面,但是隻要我一轉頭他就會消失,他永遠都會在我後面。
我僵在那,氣氛很安靜,黑漆漆的夜裏,幾乎什麼都看不清,除了那個恐怖娃娃。
他就在我身後,直勾勾地看著我,也許他會有進一步的行動,但我毫無辦法。
我後腦勺沒有長眼睛,我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啊——”
“啊——”
過了一會,氣氛安靜的可怕,那孩子突然悲鳴起來。
那種孩子獨有的,尖銳的叫聲,像貓的撕咬,一聲一聲,特別清晰。
我往後看去,那孩子唯一像人的臉也迅速萎縮,變成和身體一樣的猩紅。
他尖叫著,眼睛看著我,興奮又詭異。
但是他又不見了。
我再次朝後,他已經離我更近一點了,我往後退去,他又消失不見。
再次出現在我身後,卻赫然離我不過一米。
……我剛剛後退了。
他衝了過來,一跳一躍,朝我張開了手,似乎想黏住我的臉。
我急忙往後退,那孩子消失在我眼前,然後,我頸邊傳來一股涼到極致的觸覺。
就像一隻光溜溜的壁虎爬到你的頸上,但是溫度更低。
我心裏一陣發麻,隨便抓住他不知哪個部位,用力地扯下來準備扔開,然而他就像長在我身上一樣,怎麼扯都扯不掉。
“啊——”
“啊——”
那孩子般的聲音又出現了,只不過這次是從我的口中說出來的,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真的是從我嘴裏發出來的。
我又發了一聲悲鳴,發瘋似的狂扯這個孩子,終於他與我頸相連的地方有了一絲鬆動,我繼續加油,一下扯了開來。
當他脫離了我頸的瞬間,我瞬時把他狠狠扔出去,他砸在牆上,上面留下一個猩紅的印記。
孩子從地上爬起來,依舊直勾勾地看著我,眼神空洞,毫無生氣。
我站在原地不敢動,我怕我一後退,他就出現在我腦袋上面。
然而這次他沒有再消失,他就站在那裏,直直地看著我。
空氣的氣氛太過詭異,我亦怒目瞪著他,兩個人就這麼對峙,忽然他詭異一笑,我尚不清楚他是什麼意思。
只是下一刻,我的後頸突然火辣辣地疼,這種疼痛越來越甚,像要灼燒我的靈魂一樣。
忽然,在我疼的快要滿地打滾時,樓梯出現了。
我明白,只要上了樓,他就不敢囂張了,我忍著疼提腳艱難地往樓梯挪。
忽然,口袋裏的電話響了,是洛梔。
“黎川,你現在在哪?”她看起來很焦急。
“我快到八樓了。”我踩著腳下的樓梯,後頸果然不痛了。
對面突然一陣詭寂的沉默,然後,我聽見對面驚恐地說:
“黎川……我們公司……沒有八樓……”
我如遭雷劈地看著正在消失的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