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我的意料，周圍竟一片窸窸窣窣的討論聲，似乎我看屍體是很驚奇的事情。

    我看了看面前這個容貌平淡無奇的捕快，他似乎也很驚異。

    “……”嗯……我在你們心中就是個廢物嗎？

    我無暇顧及前縣太爺是什麼樣的人，仔細觀察起屍體來。

    這會周圍倒一片寂靜，好像我看屍體的畫面就是鏡花水月，不敢打擾一樣。

    我凝心看著屍體，臉部和頸部都有明顯的抓痕，像某種野獸的爪痕一樣。

    白布完全掀開，我赫然發現，他的其中一條腿沒了。

    人群裡又是一陣嘈雜，我皺眉側耳一聽:

    “看吧，就是吧！”

    “我就說吧！”

    他們似乎比我還清楚這人的死因？我環顧一圈，指了一個青年男人:“你，說說，怎麼回事？”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皆是一陣怪異的眼神打量我，那男人也是一陣不解:“大人你不知道嗎？”

    知道？我應該知道什麼？

    那人見我似乎真的不知情一樣，依舊很奇怪地看著我，不過還是解釋了:“這是夏瘸子回來報仇了。”

    說完還遲疑地看著我:“大人，您不知道嗎？”

    “……”我剛來，我應該知道什麼？

    麵一沉，我沒有回答他，而是指了兩個捕快，冷聲道:“你們，把屍體擡回衙門去，叫仵作屍檢。”

    捕快驚異地看著我:“大人，真的要擡回衙門去？”

    我已經不想深究這具身體之前給他們多麼窩囊的形象了，擺擺手，不耐道:“趕緊擡回去。”

    我跟著回了縣衙，才發現縣衙是一棟很豪華的建築，先不說裡面雕樓畫欄，各種珍奇的擺設，單是琉璃的金瓦和朱漆的大門，便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我掩了眼裏的神色，緩步走進了縣衙大門。

    屍體已經抬到了停屍房，仵作也趕了去，我沒著急過去，而是先找了個人瞭解了一下這件事。

    原來，這一片地帶叫鄖縣，本來有個天生的瘸子，姓夏，名字不詳。

    夏瘸子無父無母，被一群乞丐養大，從小受人欺凌。

    鄖縣當地有一家豪紳，一家姓林，林家的小少爺生性暴虐，惡名遠播，有一天偶然撞進夏瘸子，忽然來了興致，非要看他和府中幾匹惡狗相鬥，結果活活被咬死。

    死後林家小少爺卻不盡興，厭惡地叫人把他扔亂葬崗去了。

    結果，當天晚上，那兩個抬人的小廝就無故在亂葬崗死了，死的時候全身都是被野獸嘶咬抓裂的傷口，且，兩人都沒了一條腿。

    很多傳說都是人們肆意臆造想象的，不過很多傳說也都被人們的想象猜測的和真相差不大多。

    現在，夏瘸子這傳說就像真的一樣，況且，當天就死了人，確實讓人覺得是他報仇來了。

    可是那野獸的撕咬是怎麼回事，他就算變成惡鬼，也還是一個人，怎麼也不能造出這種傷口。

    不顧那人驚異的目光，我揮退了人，徑直去了停屍房。

    停屍房空空蕩蕩的，擺了很多白色床單鋪著的床，卻只有一具屍體。

    剛一進來，這裏的氣溫比別處冷了許多，透著股陰森的味道。

    屍體邊上圍了五個人，三個是我見過的捕快，另外兩個一個一襲灰色布衣，對著屍體一番擺弄，應該就是仵作了。

    而另一個留著小山羊鬍，穿的上乘布料，一雙眼睛散著精光，便是那電視劇小說中都會出現的縣太爺的師爺吧。

    一個縣令的好壞不僅取決於他自己，師爺的影響更甚，看這人面相，我就知道他不是個好人。

    “大人，您居然來了。”我一進門，一群人都不敢置信的模樣，尤以那師爺最甚。

    我可沒功夫管他們，只對著仵作道:“查的怎麼樣了？”

    仵作雖依是一副驚訝地模樣，還是盡職地答道:“全身被咬的潰爛，且脖子上有一處明顯的傷口，但都不是致死的原因。”

    仵作擦了擦額間的汗，指了指屍體的眼睛:“瞳孔急縮，嘴唇微張，他，應該是被嚇死的。”

    說這話的時候，仵作明顯聲音發抖，而屋裏眾人具是一顫，顯然是極為信服那傳說。

    “那那些傷口，是死後造成的。”我沉聲問。

    仵作驚訝地看著我，似驚異於我的冷靜，不過還是恭敬地回答:“應該是。”

    我一點頭，道:“我知道了。”

    隨即又問:“另外兩具屍體呢？”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具是驚異，那師爺的眉頭已然緊鎖，似乎在思考我今天為何如此怪異，像變了個人樣。

    “大人您忘啦，您嫌晦氣，早早地叫人埋了。”師爺一副笑面，古怪地說。

    “……”我還能說什麼，居然把屍體給埋了？

    這縣太爺也真是個人才。

    “埋哪了？”

    “大人，這埋都埋了，您還追究屍體幹嘛呢，況且那晦氣東西，現在可能都不知道爛成什麼樣子了，各種蟲子亂爬，白骨外露的，您去找那東西幹嘛。”師爺依舊一個笑面，但話裡具是要嚇我的意味。

    如果他是想以這樣的方式嚇走我，那他可真是想錯了。

    “我問你們屍體埋哪了。”我陰沉個臉，眸子狠狠地盯著他們。

    師爺驚疑不定地看著我，還是露出一個笑:“在城南林郊。”

    “王七你帶大人去。”

    “是。”那捕快恭敬地答。

    呵，我在心裏冷笑，看來這師爺比我這縣太爺威信還高啊。

    不過現在並不是追究這麼多的時候，我沉眸:“帶路吧。”

    只是我並不知道，我走後，剩下滿屋子的人驚疑不定地看著師爺:“師爺，為什麼縣太爺突然變了個人似的？”

    “而且，他如果要查這件事，那我們……”

    那人沒有再說話了。

    師爺冷笑:“不急，他翻不出什麼浪來。”

    我跟著那捕快來了林郊，臨了他還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大人您出門也不坐個轎子。”

    我睨了他一眼，並不作答。

    城南林郊就是俗稱的亂葬崗，這裏到處是無冢的屍體，走兩步就能看見森森白骨，一派陰冷的景象。

    “大人，您走路可得小心點，要不然踩到什麼就不好了。”我七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我也沒工夫與他拌嘴，只是看著這一片荒涼的景象問:“你屍體埋在哪了？”

    王七指了指一個地方，努努嘴:“就那。”

    他帶我過去，拿了個鏟子。

    “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