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你叫我乖乖在家，乖乖等你。聞雀都照做了，聞雀很乖，只求爺能多回家看看聞雀，府邸很大，人很多，可聞雀除了爺，只有孤單單的一個人。從前聞雀唱戲時，還有幾個師兄弟伴著，如今聞雀只有爺了，求爺不要嫌棄聞雀，好不好。”

    “上次走的時候，爺也說您很快就會回來，可是一去數月，都沒有動靜。聞雀派人去問，也被別人打發了回來。聞雀很擔心爺，不知道爺不知飯是否按時吃，胃病還有犯過嗎。衣衫是否有叫下人單獨把白襯衣挑出來清晰，爺晚上蓋的被會不會薄，爺會不會感到冷，會不會感冒。您現在住的地方有沒有下人照顧著，那裏可否暖和，您會不會覺得難熬。今年的上海下了雪，您有沒有同誰去看過雪，這些我無從得知。爺，您可知，聞雀事事都想同您經歷，只要您給聞雀機會，聞雀就很開心。聞雀不知道爺為什麼不喜歡聞雀了，聞雀是否是變醜了，聞雀記得從前剛入府的時候，爺喜歡聞雀喜歡的打緊的。

    “爺~”

    宋鬱聞聲冷冷笑道，是了，五年前聞雀剛進府的時候，他的確很是寵愛聞雀，日日夜夜無窮匱也。

    那時因為曾經他失去過最愛的人三旬過場，舅舅替他找來了來路人聞雀，那他自然不能辜負舅舅的美意，自然要做做樣子給舅舅看。而如今舅舅已經完全覺得自己已經愛上聞雀了，便再也沒有必要做戲給誰看了。

    如若他所做的這一切能換來白戎生活的平靜，換來他的白戎的無恙，換來他的白戎的四海昇平，那做這一切，宋鬱都願意極了。

    “後來聞雀日日夜夜地等爺回來，把爺在時留下的衣物緊緊地握在手心兒裡，宛如心跳。可我沒有等來，沒有等來爺的訊息，我只知道您很忙，天下很大，人很多，您要處理的事情也有很多很多，其餘一概不知。其實聞雀只是想讓爺疼聞雀，聞雀怕冷，這府邸的冬天太冷了，聞雀一個人過不去。”

    話音剛落，聞雀便持著一腔熱血撞進宋鬱懷裏，這次宋鬱沒有推開他，而是一隻手緩緩地撫上他的腰肢，扣在他的腰上。

    宋鬱搖了搖頭麻木地笑，雙眼通紅血絲嘈雜，半縷額發柔柔垂於眸下覆蓋左眼，他拭手將它撥開，它復又滑下來：“聞雀啊聞雀，你明明不是他，卻非要裝作像他，我有的時候很難不去懷疑舅舅的用心啊。”

    “聞雀不知道，聞雀只是一心伺候爺，其他的聞雀都不管。舅舅大人把聞雀送到上尉身邊，便是對聞雀最大的恩賜了。”

    “聞雀，我將這些告訴你，並不是要你說這些子個荒唐話，只想叫你安心。現在我還需要你，亦不會傷害你，加會變本加厲地對待你。聞雀，只要你且萬萬不要輕舉妄動，以免打草驚蛇，叫舅舅轉移目標。那我便不會辜負你，你聽明白了嗎？”

    宋鬱眼底劃過隱忍，不過他掩藏的很好，片刻便不見蹤影了。

    窗外鳥兒飛旋，宋鬱捉了聞雀的手，久久不放開。

    他泛白的指骨，不知在隱忍什麼。

    “上尉，您且放寬心，舅舅大人做的一切都是為您好的，他是您的親舅舅，是萬萬不會傷害您的，而聞雀便是例子不是嗎？倘若舅舅大人不是為您好的話，那為何要讓聞雀來到您身邊呢。”

    聞雀人畜無害地眨了眨眼睛，小動作地去宋鬱的腿。

    “上尉，累了嗎？不然我們休息吧。”

    這世間，人事喧嚷事事無止境，幾盡四荒，有風款著雪捲進屋來。

    “下雨啦，上海的雪很冷，蘇州的雪應該是溫暖的吧。”

    “上尉說什麼呢，哪裏的雪不都是一個樣，都是冷的。”

    聞雀有疑惑在心上，費盡心思地將他培養成另外一個人的模樣，到底是爲了什麼。而剛纔那句話又是什麼意思。將聞雀自己帶進府邸的分明就是宋鬱。本是叫做他不願做的事，如今卻又要左右討好，豈不是矛盾。

    聞雀原本是不願意討好，可是他入了府邸以後，看見宋鬱第一眼，便是真的喜歡上了。他生了整整二十多年，第一次對一個男子一眼鍾情。

    “上尉，聞雀的目的是上尉。我想索取的是上尉給我無限的愛，我在梨園唱戲時變有不少富家公子想為我贖身，想要我承歡在他們的榻之上，可是聞雀不願意。雖然他們也很寵愛聞雀，但聞雀知道，他們只是想要聞雀的身子。我猜測他們哪個家中不是有三四五個小妾的，而且正房又那麼毒辣那麼，他們也不是真心愛聞雀。所以聞雀不甘，聞雀想要找到一個聞雀愛的人，那個人也要愛聞雀。不過現在聞雀找到了，聞雀找到那個聞雀愛的人了，或許這個人不愛聞雀，可這不能說明我沒能尋到。只能說還不是時候。”

    “故而，你的意思是你什麼也不要，只要我的愛是嗎？我的好聞雀？那你來告訴我，舅舅的下一步的計劃將是對我進行怎樣的威脅，恐是致命的，直到我為他賣命為止？”

    還能有什麼叫聞雀覺得恐懼的呢？宋鬱，當然當然是宋鬱。他最愛的人是宋鬱，可是最害怕最猜不透的也是宋鬱。

    宋鬱這個人，一貫地深沉冷漠。

    “聞雀。”

    這名諱在得知他是宋鬱怎麼念起來如此薄情。

    “聞雀在，上尉您不要這樣看著聞雀，聞雀害怕，聞雀怕.....怕上尉不愛聞雀了。上尉，上尉~”她通紅了眼，幾番哽咽“上尉聞雀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聞雀就是送過來的一個人而已，聞雀想要上尉的寵愛是因為聞雀愛您。”因缺水皸裂的下唇因她的撕咬血和著肉皮豔紅一片。

    “聞雀，想不想回到從前唱戲的地方........”

    從前唱戲的地方........

    已經有五年沒有去了，五年前聞雀正在唱一曲《杜麗娘》，忽然梨園裏涌進大批大批的軍人。

    聞雀被軍人押著帶走，他被帶到一個地方，他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張畫像，畫像上的人跟他長得一模一樣。不過不同的是，畫像上的人清秀俊朗，而自己因為常年唱戲，需要賣弄故而要一些。

    男人告訴聞雀，他是有名的。需要聞雀幫他一個忙，並且給了聞雀很多錢，那些錢是聞雀左右半輩子都賺不到的。

    自他出生，他從未見過這麼多的錢……

    ……

    “我索然是個唱戲的，可做的都是淨淨的買賣，您這是什麼意思。”聞雀癱倒在椅子上，捏了一把小金魚。

    嚯，真沉。

    “你恐怕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了吧。我想跟你談個生意，你要是答應這些錢都歸你。”

    “什麼生意？”

    “可還是沒睡過的？”開口問。

    聞雀冷笑了一聲“那是自然，我可是出了名的賣藝不賣身。哼。”

    “好，那就極好了。”

    舅舅將他的計劃告知了聞雀，聞雀本對這件事情十分不屑。他爲了成為畫中男子的嬌弱書生的模樣，刻意地十幾天沒有進食，當舅舅來看成果的時候，聞雀又消瘦又惹人憐愛。

    “不錯，很像了。”

    “那是當然，我可是戲子，演什麼不像。”

    就這樣，聞雀被舅舅培訓了一年，被送進了上尉府。

    聞雀至今還記得他見到宋鬱的第一眼，便被那個人驚豔了，久久無法移開視線。

    他告訴自己，自己甘願臣服。

    宋鬱緩緩走進他，挑起他的下巴，硃紅的嘴唇微啟：“以後你就叫聞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