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櫝元，是櫝元他…他…逼迫我，老爺你也是知道的，這26年來我兢兢業業地把櫝元撫養長大，我甚至連自己女兒的成長我都沒有參與，但我對櫝元可謂是無微不至啊，您也看到了，櫝元，你還記得你十二歲那年，你高燒不退，是我衣不解帶地照顧了你一天一夜，第二天你才終於退了燒。還要你十五歲那年，因為頑皮從莊子上掉下來，歪到了腳，是我將你揹回來，這些事情你都忘記了嗎？今日，我是與櫝元拌嘴了幾句，不慎說出了過激的話，老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老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賀氏語淚俱下，她緊緊地摟著櫝老爺子的雙腿，泣不成聲地哭訴著。

    櫝老爺子抬起眼皮不冷不淡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女人，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我對你太失望了！賀淡濃！”

    “老爺您叫我什麼…賀淡濃…”

    賀氏與櫝老爺子成婚十多年，櫝老爺子從未如此稱呼過他，從前他一直叫她夫人或者是綰綰，今日竟然直呼了她的名諱，可見櫝老爺子是真的生氣了。

    “我有沒有說過，這個家不要再提起那個女人！二十六年前，你答應過我，說這被子都會對這件事情守口如瓶，你全都忘了嗎！”

    “老爺，我真的錯了，如果不是我氣急之下，我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這些年來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不是不知道，只是因為虧欠你，所以對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縱容，這並不代表著你就可以爲所欲爲了，你懂嗎賀淡濃。”

    “老爺！老爺！”賀氏頹唐地倒在地上，雙眼儲滿淚水。

    櫝元看了一眼這個跪在地上的女人，從前的二十六年裏，他一直把她當做是他的親生母親，一聲一聲的姆媽，現如今才知道，這一切的一切不過都是笑話。

    “父親，您能告訴我，我母親在哪裏嗎？”

    櫝老爺子沉默了，他只是深深地凝視著櫝元，然後提著賀氏的衣襟將她從地上拽起來。

    “沒有絲毫的櫝家主母的氣勢，滾下去！”

    櫝老爺子聲音不大，可聲色生硬，好似不可忤逆。

    賀氏怯生生地瞧了一眼櫝老爺子，又瞧了一眼櫝元，踉踉蹌蹌著跑了出去。

    櫝老爺子收回放在賀氏身上的目光，循著室內走去，櫝元緊跟其後。

    “你說你想知道你的親生母親的事情。”

    櫝老爺子在朱簾前腳下一停，他將雙手背在身後，抿著嘴唇有些沉默。

    “是。”櫝元語氣篤定地點了點頭。

    櫝老爺子搖了搖頭，緩緩道：“如果不是今天，這個秘密我是打算瞞你一輩子的。”

    “可是紙終究保不住火，有些事情我終究會知道真相。”櫝元回答說。

    櫝老爺子冷笑了一聲，緩緩道：“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便講給你聽。”

    “數年前，你母親是我嬤嬤的女兒。李嬤嬤是照顧我長大的人，阿瑪從前在朝中當值，他很忙，極少回家，而額娘因為多年擠壓的陰鬱，早早地便過世，家中當家的主母馬氏對我極其厭倦，唯有李嬤嬤，是一心一意地待我好。李嬤嬤唯一的女兒，小了我十歲，她從小便跟著李嬤嬤一起在我家當差，我們那時年輕氣盛，彼此相互依偎，漸漸地也就日久生情了。後來我爲了向父親證明自己，去當了兵上了戰場，這一去就是十多年。等我回來的時候，發現李嬤嬤早已經去世了，而李嬤嬤的女兒，也就是你的生身母親在我們家當了職，原來她一直在等我。”

    說到這裏的時候，櫝老爺子的雙眼黯淡了下來，似是提起了什麼傷心事。

    “可是正當我慶幸的時候，我突然聽到府裡的人提及，她原來已經有兒子了，並且還曾嫁過人，只可惜結婚五年，那個人便病死了，她又回到櫝家來做工。呵呵，你知道當時我有多麼崩潰嗎？”

    櫝元聽聞，冷冷地笑了：“明明是你離開那麼多年，她嫁於他人，又有什麼不對。”

    “可是你知道，當初我為什麼會選擇上戰場，證明自己嗎？”櫝老爺子微微側頭，看向那張長得極其像自己的臉。

    櫝元搖搖頭，緊緊皺著的眉目出賣了他的緊張。

    “那是因為我要娶她，可我們畢竟身份地位玄乎太大了，父親不同意我娶她，所以我提出要向父親證明自己，我出征前，我叫她等我回來，她說，她會一直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