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陣毛毛細雨，不知不覺地大了，滴滴答答地落在窗戶上像是老和尚敲木魚，秋風卷著冷雨直往人身上撲，梧桐樹的葉子落了一地，滿紅樓的早晨來了，身材臃腫的老鴇扭著腰肢開了店門。

    宋鬱被窗外滴答的雨聲擾醒，竭力地憑藉雙手的力氣撐起身子，房間裡麝香的氣味仍然濃郁，身側的被褥溫度仍然溫暖，想來白戎纔剛走沒多久。

    白戎起的比宋鬱早一些，天還朦朧著，是身後劇烈的疼痛把他喚醒。這是他第一次被人開苞，身後火辣辣的像是被撕裂了點一般疼痛，不管是心理還是身體上，白戎都被宋鬱折騰地狠了，他仰面躺在床上疼的厲害，伸著雙手去勾裡褲提到腰上，又忍著渾身痠痛將裏衣穿上，裹著青白的長袍落荒而逃。

    鏤雪紗帳被撩開一角，老鴇站在門外篤篤地敲門，斷斷續續地敲個不停：“官爺，時候不早了，該起起了。”

    硃紅色的房門被人從裡面開啟，宋鬱一臉殺手地站到老鴇面前，眼神從裡冷到外：“你應該明白，我跟白戎來這裏的事情，最好跟誰都不要說。你知道的，我一向……”

    “我明白。”滿紅樓能做的如此聞名，其中也不乏因為裡頭的人嘴巴能把地住門，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能夠拿捏：“軍爺您放心，今天你出了這個門，我就當沒見過您，別人問起來，我又沒見過讓我說什麼。”

    宋鬱微微一笑，往老鴇手裏塞了一把銀兩：“很好。”

    “哎喲，多謝軍爺。”老鴇看見手裏頭的錢頓時笑逐顏開，一路笑著把宋鬱送走，站在門口春風得意了好一會兒。

    宋鬱沒再多耽誤功夫，匆匆地跑到白府，一心想著白戎的情況，跑到白家門前篤篤地敲門。

    “是宋長官啊。”老管家從門縫裏側出身子來，對著宋鬱欠了欠身，卻並沒有讓他進去的意思。

    “我找白戎。”宋鬱說完，便想往裏面闖。

    “宋長官還是請回吧。”老管家死死地把著門，對著宋鬱搖了搖頭。

    聽老管家這話，宋鬱好看眉目不悅地一皺，這管家明擺着是不讓宋鬱進去了，宋鬱覺得多說無益，便撐著門打算硬闖進去。

    “宋長官！”老管家低吼制止：“我奉勸您最好不要這樣做。”管家抬起眼睛與宋鬱的視線交匯，渾濁的眼睛裏寫著決絕：“少爺的性子一直是溫潤穩重的，這也是我第一次見少爺如此地生氣，少爺是老奴從小看到大的，還沒見過誰能惹地少爺如此氣憤，所以，請宋長官請回吧。”老管家對宋鬱的語氣並不友善，宋鬱也明白這次真的把白戎惹急了，後知後覺自己做的是過分了。

    “好。”宋鬱半闔眼瞼，神情帶著些許愧疚：“麻煩您告訴白戎，我是誠心的。”

    “老奴一定會轉達到的，宋長官慢走。”老管家目送了一眼宋鬱，然後幽幽地關了門。

    宋鬱在白府門口站了一會兒，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

    老管家邁著碎步朝著白戎的房間走去，白敏一直跟在管家的身後，將管家攔在路上。

    “吳叔，方纔敲門的是誰啊？”白敏雙手交叉抱在胸前，一臉不解地看著老管家：“您怎麼沒叫他進來。”

    “回小姐的話，是宋長官。”老管家弓著腰：“少爺好像跟宋長官鬧了矛盾，這會兒不想見宋長官。”

    “哦？”白敏怒著嘴，緊鎖著眉頭：“那他可有說些什麼？”白敏問。

    “說了，宋長官讓我帶話給少爺，說他是誠心的。”老管家對著白敏一五一十地道出宋鬱讓他跟白戎說的話。

    “他是誠信的？”白敏越發不解：“會不會是……”白敏像是想到了什麼：“一定是哥哥跟宋鬱生意上發生矛盾了，哥哥一向把生意看的極為重要，所以纔會生這麼大的氣。”

    “應該就是這樣。”老管家回答。

    “那吳叔，這事就交給我吧，我去跟我哥開導一下，就不麻煩您了。”白敏拍了拍老管家的肩膀：“那我先走了。”

    “小姐慢走。”

    白戎的房門沒關，只是輕輕地掩著，白敏剛想推門進來，又覺得太冒失。又想抬起手敲門，也覺得不太妥當，不符合自己平日裏的作風。最後咬了咬牙，還是一把把房門推開，闖了進來：“哥，我進來啦！”白敏笑著推門踏進來，卻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又退了回去，待冷靜了一會兒又重新走進來：“哥，你這是怎麼回事？”白敏朝著白戎跑過去。

    “別過來！”白戎呵斥制止，一把將棉被掀開，遮住自己。

    “哥。”白敏小跑坐到白戎床邊，心疼地看著哥哥脖頸間的傷痕，她輕輕地觸碰了一下白戎脖子上的淤青，心疼地問他：“你身上的傷痕是怎麼弄的？”

    白戎垂著眼瞼，支支吾吾地不肯說。白敏聽了甚是著急，跑過去將房門緊緊地關上，坐到白戎旁邊來。

    “哥，你快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弄的。”白敏搖著白戎的胳膊，眉目緊鎖。

    白戎搖搖頭，仍是不肯說。

    “哥~這是誰給你弄的，你告訴我！”白敏不依不饒地追問白戎，白戎越是側身逃避，白敏越是窮追不捨。

    白戎閉著眼，表情甚是痛苦。

    白敏突然想起早上來敲門的宋鬱，他說起的話，又想起從哥哥床榻上找到的軍徽，驚訝地從床上彈起來：“哥，這些是不是宋鬱做的！”

    白戎痛苦地搖頭不語。

    “哥，你跟宋鬱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不知道他剛纔來過了。”白敏說。

    “他來過？”白戎睜開眼睛，有些警惕。

    “對，他讓吳叔告訴你，他是誠心的。”白敏揉著哥哥的掌心：“你們是不是生意上鬧矛盾了，他是不是動手打你了？”

    白戎的腦海裏一直在迴響著白敏帶給自己的宋鬱所說的話，回想起昨天的一幕幕，白戎陷入了沉思當中，不知道該如何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