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禁入冥府地
判官趕到的時候,林可與孟婆之間的氣氛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時刻,不用問,看一眼地上被砸的四分五裂的孟婆缸,判官也知道又是這位從人間來的小姑奶奶闖下的禍。
眼看著孟婆手中開始凝聚靈力了,判官趕忙上前攔著,“夫人,夫人莫氣,這位是連冥君的床都敢上的人,便是你的一個缸,又怎敵得過冥君的清白?”
當然,他這後半句是捂著嘴低聲耳語給孟婆聽的。
孟婆的視線重新落在林可的身上,擰著眉看了許久後點點頭,“你快些將她帶走,莫誤了人家往生的時辰!”孟婆一把將判官和林可一併推出孟婆亭。
才眨眼的功夫便被人趕到了小亭外,林可的暴脾氣又上來了,遠遠的指著孟婆問道,“你是不是還想讓姑奶奶砸了你的小亭子!”
判官聞言,忙出聲制止,“姑娘,您就莫喊了,能不喝孟婆湯便裡面出來的人,你還是第一個!”說著像是誇她一般,還朝著她豎了豎大拇指。
“怎麼說?”難道這孟婆湯就只能是死人喝?林可忽然間意識到,她現在是在冥府,而冥府裡走動的好像都是不喘氣的。正在她身上的汗毛一根根立起來的時候,判官陰森森的回道,“在她那裏喝了她的湯,便只能往前走,入往生門了!”
聽判官這麼一說,林可更覺得這地方不安全了,趕忙扯著判官的袍袖硬著頭皮道,“快,帶我去見美男子,我要他對我負責!”
在這樣的地方,貌似只有冥君給個名份,她的生命纔會有保障。
聽到林可這麼說,判官便想起昨天夜裏那個恨不得想要將眼前人凌遲的冷麪冥君,不敢置信的問道,“您確定?”
“確定!”
見林可如此的不怕死,判官也只好帶著她去尋墨錦了。
那知,在判官將林可帶到冥君殿之前,孟婆已經立在了墨錦的面前,兩個不愛說話的面面相覷,墨錦一臉疑惑,孟婆平日裏是寸步不離她的孟婆亭,怎的今日肯移駕了?
孟婆一臉憤憤不滿,心裏暗暗罵道:看看你找的什麼婆娘,竟膽大到砸了她的孟婆缸!
兩人互相看著對方,過了一會兒,終是墨錦耐不住了,見孟婆瞪得是那種恨不得吃了他的表情,便問道,“不知本君何處得罪孟美人了?”
既然冥君已經開口了,孟婆一個低品階的小仙自是不能再端架子了,但是想到小亭子裡那口被砸破的缸便氣不打一處出,悶聲道,“那且要問問您昨兒個請了尊什麼神進了這隻有死人的冥府?”
墨錦眼皮輕跳一下,隨即想到了昨夜那個爬他床,今日還沒臉沒皮的尋上門來的女人,笑道,“這尊神是墨清上仙請來的,你是覺得,本君能動的了她?”
林可與判官剛走到門口,便聽到有人在說她是尊神,忙不迭的跑進來,“你們莫誇了,本姑娘這尊神,這輩子就留在你們這冥府了。”
墨錦的眼皮不由得用力跳了一下,瞪向林可身後的判官,“你是如何看著她的,怎的還將孟婆缸給砸了?”
判官聞言,懷裏的大頭筆微微一抖,忙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回道,“這位一個勁兒的吵著要見您,老臣尋思著您還要看忘川河邊的彼岸花,是沒時間搭理她的,便帶著她去鬼市逛一逛,哪知這位姑奶奶她在鬼市裏竟敢隨便亂吃東西,老臣只好……”
判官的侃侃而談,墨錦是見識過的,若是由著他這麼一個字一個字的嘮叨下去,怕是到了明日也送不走這位林可這位鬧騰神。
墨錦不耐煩的舉舉手,“莫扯東扯西的,說重點!”
站在一邊的林可也覺得判官表達能力有問題,便搶先一步,大步走向墨錦,邊走邊道,“是這樣的,我酒喝多了口渴,便想喝點她的孟婆湯。”她說著回身看一眼仍在氣頭上的孟婆,接著道,“哪知道她太摳門,不讓我喝,她不讓我喝,這明顯是不給我面子,不給我面子就是不給你這位冥君的面子,我不砸她的孟婆缸,難道還由著她這麼目中無人嗎?”
墨錦實在想不出自己和這位擅闖冥府的人有什麼勞什子關係,更別說什麼面子不面子的,倒是一旁的判官頻頻點頭,覺得林可這麼說不無道理。
“我砸她的缸是有一個很重要的目的的。”見著有人同意自己的說法,林可便又朝前邁著步子,繼續說道,“我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幫你。”說到這裏的時候,她恰好來到了墨錦的身邊,便抬手拍了拍墨錦的肩頭,“我的未來夫君樹立威信。”
“滾。”
林可得話說完了,手還搭在墨錦的肩頭,笑眯眯的等著墨錦誇她,誰知誇獎沒等到,卻是等來了一句輕飄飄的“滾”。這個字輕到好似在場的只有林可聽到一般,又重到使站在不遠處的判官和孟婆紛紛變了臉色。
林可的心突然咯噔一下,泛起一股股酸味兒,接著鼻子也酸了,眼睛也酸了,她感覺這個字是她長這麼大聽到過的最最難聽的字,竟比揚州城那些悍婦口中的髒話還要難聽,難聽的她想要流眼淚。
她沒有反駁,沒有應答,收回搭在墨錦肩頭的手,垂在身子兩側,過了片刻忽而抬手伸進懷裏,取出那塊發著光的石頭,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看著那個剛纔還嘰嘰喳喳的女人,突然一言不發,又默不作聲的原地消失,墨錦的心竟沒有一點寬鬆的感覺,反倒是覺著胸口猛然間壓上了一塊大石頭,壓的他有種難言的窒息感。
林可回到人間的臥房時,黑貓池瞑還在桂樹指頭上眯著眼睛睡大覺,房裏桌上的殘羹剩菜已經不見了,只留下一壺尚冒著熱氣的茶,看來是管家來過了,管家定是以為她又去哪家的小館子耍了,所以纔會留壺熱茶以備她回來時醒酒解乏。
“呵。”
不知不覺,她的喉間發出了一個自嘲的聲音。在樹枝上睡覺得黑貓似乎被她吵醒了,慢慢悠悠的抬起頭,舔了舔爪子,然後邊伸懶腰邊道,“墨錦的門不是那麼好進的,別以為你睡了他,他就是你的了,他的心都空了幾千年了,不是什麼人都能住進去的。”
池瞑說完,騰地一下躍到窗楞上,繼續舔他的貓爪子,“不過,據我所知,像墨錦這樣慢熱的男人,最怕的就是女人死纏爛打,常言道,女追男隔層紗,你若再往前得瑟得瑟,說不定還真能撞破這層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