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趙寅心中雖是覺得有些不解，卻是並沒有說出什麼話來問暮日一句什麼，之時那樣的站在原地靜默著，半晌沒有發出一聲輕響。

    而暮日卻是忽然輕笑了起來，慢慢的就是朝著趙寅所在的方向走近了一步，抬了抬自己的眸子，頗有些風輕雲淡的開口說道，“我可以幫你救回她的性命，不過，作為交換，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趙寅微微一怔，他並不覺得自己的身上有什麼東西是值得暮日耗費如此的心思來算計的，當即趙寅就是抿了抿嘴，垂下了自己的腦袋，再抬起頭來的時候，趙寅的眼神帶著一抹堅定之色，旋即他輕輕的開了口，朝著暮日說出一句，“好，我答應你。”

    然而趙寅話落，暮日卻是微微的挑了挑自己的眉頭，看上去頗有些意外的樣子，卻是抿著自己的嘴角，好半晌之後纔是呢喃著，帶著一抹蠱惑之色的聲音朝著趙寅開口說道，“你都，不問問我的條件是什麼嗎？你就不怕，我要的是你的命嗎？”

    趙寅聽罷了暮日此言，眼神微微的虛眯了一下，旋即就是沉著聲音，朝著暮日說道，“你若是要我的只是我的性命而已，何至於算計了百餘年，我雖然不知道你的身份如此，不過想來，在我尚未真真正正的成長起來之前，你想要我的性命，怕是輕而易舉之事纔是。”

    說到這裏，趙寅微微是晗了晗自己的眸子，眼神稍稍是冷冽了幾分。

    好一會兒之後，暮日終於是慢慢悠悠的點了點自己的腦袋，頗有些語重心長的吐出一句話來，“也是，跟在她身邊長大的孩子，又怎麼會是一個愚鈍之徒。”

    暮日這段話說的卻是有些莫名其妙，聽在趙寅的耳朵裏邊，有一種恍若天書的感覺，只是當他的視線觸及到暮日那一雙頗有些陰沉的視線時，心裏登時就是明瞭了幾分什麼，旋即就是正了正色，朝著暮日開口說道，“她在哪裏，我要見她。”

    話落，暮日卻是並沒有說出什麼話來，之時極為平靜的朝著趙寅點了點頭，然後趙寅就是看見，這號稱妖界至寶的墜妖塔，就這樣，被暮日輕輕的，用手，撕出了一條裂縫。

    裂縫出現的一瞬間，立馬是有一道狠厲的風刀刮在了趙寅的臉上，趙寅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只來得及伸出自己的一隻手擋在了自己的面前，下一刻，那風刀已經是在他的手心上劃出了一道傷痕，瞬間，鮮血緩緩地就是溢了出來。

    趙寅當即就是吸了一口涼氣，卻是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麼反應，突然就是聽到耳邊再一次響起了暮日的聲音。

    他的聲音聽起來淺淺淡淡的，而且就這樣聽著，好像還覺得他是在好心提醒自己一般，趙寅心頭頓時就是遲疑了半晌，而暮日開口說出的話語則是，“你雖是恢復了蘇笑的記憶，可是終究這一世的趙寅不過是一個凡人，你的功力是沒辦法恢復以往的模樣的，雖然你死不死的對我沒什麼影響，只是我也的確是不想在等上幾百年了，這風刀，就憑你現在的功力，是擋不住的，不過要見鳧月，只有透過這一條路，你自己倒是可以做上一個選擇，若是你現在退出的話，我也不會說些什麼。”

    聽著暮日的這一番話語，趙寅心頭直接就是梗了一梗，的確，在自己恢復到蘇笑的記憶之時，他便是感覺到自己的法力比起以往，弱了很多，而最重要的是，趙寅的身子不過是一介凡人，那麼多的法力也就根本承受不住，所以他用趙寅的這一個身子，頂多也就只能發揮出原本五六層的功力，可是剛纔那風刀刮來的一瞬間，他分明是感覺到，自己很難抵擋這風刀的傷害。

    只是，即便如此，趙寅卻是沒有產生一絲一毫想要退縮的想法。

    並沒有開口回暮日一句什麼話，趙寅直接就是將自己擋在面前的那隻手給緩緩地放了下來，旋即就是冷著一張臉，用著自己的眸子，斜著看了一眼暮日，之後便是緩緩地抬起了自己的一隻腳，朝著那裂縫踏了出去。

    而進入那裂縫的一瞬間趙寅就是知道，雖然暮日剛纔說的那些話有那麼一點兒誇大的成分，卻是大都是真實的，比如說，這風刀的威力，當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抵擋的。

    此時此刻，趙寅將自己所有的法力都是聚集在體內，這纔是堪堪在自己的身體之外形成了一個屏障，卻是仍舊沒有辦法抵擋風刀的傷害，隱隱約約之間，趙寅甚至還可以感覺得到，那風刀在自己身上劃過的時侯，那隱隱作痛的感覺。

    不知過了多久，當趙寅都是覺得自己的身子痛得都有些麻木的時侯，周遭的風聲終於是減弱了下來，他這纔是緩緩將自己的眸子給睜了開來。

    而此時此刻，出現在趙寅的視線裡面的，是躺在一個石床上，看上去睡的極為安詳的，鳧月。

    看見鳧月身子的一瞬間，趙寅的身子就是微不可見的顫了一顫，雖然說此時此刻他已經是擁有了屬於蘇笑的記憶，嚴格意義上來說，此時此刻，他即是趙寅，也是蘇笑，而不知是不是因為剛剛喚醒記憶的原因，這個時候，蘇笑的意識佔據了趙寅身體的大部分意識。

    只是這一刻，當趙寅看到，鳧月的時候，心頭猛然就是空了一空。

    鳧月是與七染完全不同的存在。

    某一種意義上來說，她們兩個其實是同一個人，只是因為在不同的環境之下生長起來，所以她的性格也是產生了變化，可是這麼兜兜轉轉幾百年過去，蘇笑仍舊是忘不掉七染，趙寅也再一次愛上了鳧月。

    愣在原地遲疑了許久之後，趙寅才終於是恢復了些許的意識，慢慢的朝著鳧月所在的方向抬起了一隻腳，開始移動起來，然而，步伐卻是極為緩慢，這麼短的距離，他卻彷彿是走了一個地老天荒。

    鳧月的臉色仍舊是紅潤的，若不是看到此時此刻她空蕩蕩的胸口，趙寅怕是都會產生一個錯覺，以為鳧月，不過是睡著了而已。

    只是，看著鳧月此時此刻的模樣，趙寅卻是異常清楚，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