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凌霄愕然看向聲音發出的地方，一直帶著墨鏡和帽子的現場編導站起身來了，他觀眾席後面走了過來，毫不在意的踩著那些倒下的觀眾的身體，好像他們已經是一句句屍體一般。

    “認識我嗎，風先生？”編導取下了帽子和墨鏡，李林婷遠遠看去，驚叫出聲，這正是上次她在風凌霄催眠師俱樂部樓下看到那個年輕人。

    “你是誰？這些人到底是怎麼了！”一向鎮定的風凌霄也慌亂了起來。

    “他們？呵呵，不要擔心，很快你也和他們一樣，你應該知道的吧。”

    編導眯了眯眼睛，左眼眼眶裏那黑色的幻瞳在燈光下閃出一抹詭異的光。“你問我是誰？我叫東方明，東方盼兮的哥哥，呵呵。”

    風凌霄頹然坐倒在椅子上，“東方盼兮的事情，是一個意外，你明白嗎？”

    “意外？”東方明冷笑道，“那麼我家中祖傳的那副畫，還有畫軸裡的醉生夢死，都被你奪去了，那也是意外咯？”

    “醉生夢死？”風凌霄猛然吸了一口氣，這才發覺空氣中那與衆不同的獨特香氣，“你瘋了，這裏有多少人？幾百個人？這幾百個人的生命你都不顧了嗎？”

    “只要讓你身敗名裂，殺多少人我也在所不惜。”東方明狂笑道：“什麼心之幻術陰術陽術？從一開始心之幻術就是合二為一的，叫做陰卷和陽卷，只是因為一個適合女性研習，一個適合男性研習，江充和鉤弋夫人從小相愛，本是一對青梅竹馬，是漢武帝貪戀鉤弋夫人的美色，強搶了過去，江充霍亂朝政，不過是報奪妻之恨而已，你們編的這個故事裏，所謂陰卷，陽卷，不過是當年滅族的時候，遺落下一個杜姓小廝，偷了我家絕學，只因那本心之秘術你們只偷走了一部分，還欺瞞世人，說什麼陽術是治癒，陰術是殺人秘術，真是可笑。”

    “你就爲了這個無關緊要的故事，要殺這麼多人？”風凌霄怒道。

    “別把自己說的彷彿於世無染的白蓮花一樣。”東方明哼了一聲，道：“我妹妹本來信任與你，把家族的秘密告訴了你，你不僅沒有盡到一個心理醫生的職責，為她開導，還因為窺視那副畫，偷偷把輕生自殺的念頭植入她的腦中！想要她自殺之後，把那副畫和畫軸裡的醉生夢死，佔爲己有。”

    東方明搖了搖頭，他的幻瞳中的醉生夢死散發出來，風凌霄的意識開始慢慢模糊。

    “你是個罪人，你殺了很多人，這些現場的人都是因你而死，你要贖罪……”

    東方明看著馮凌霄，低聲說道，風凌霄的瞳孔在幻瞳的注視下，開始漸漸放大，他低聲重複著：‘是的，我是罪人，我是罪人，我逼死了東方盼兮……’

    “罪人解脫的方式就是自殺，來，解除你的痛苦吧。”東方明從手裏拿出一把刀，放在風凌霄的手上。“把刀插入你的心臟，你就解脫了。”

    風凌霄目光呆滯的點了點頭，舉起了刀。

    就這一剎那，趴在他身邊的女主持人突然一躍而起，她打掉風凌霄手中的刀，把風凌霄的臉轉了過來，對著她的眼睛。

    一股清涼之意進入風凌霄的意識，彷彿乾涸的土地，下了一場狂風暴雨，他醒了過來，看著女人的臉，風凌霄難以置通道：“白曉璐？是你！”

    白曉璐轉過身來，看著東方明道：“東方明，若不是你沉迷報仇，幾十年都不現身，你的妹妹怎會無依無靠，怎麼會對生活喪失了信心？江舟（風凌霄）對她的治療失敗，並不是故意的，至於醉生夢死，他如果從一開始就打著要佔為己有的主意，又怎麼會勸東方盼兮好好保管？而且你知不知道，東方盼兮之所以會生出自殺的念頭，並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她自己跟吳山兩個人想要一起騙取‘死亡遊戲’的保險金！”

    東方明呆了一下，他看了看白曉璐，冷笑道：“你不過是個傀儡而已，當年我利用你想殺掉杜鵑，結果陰差陽錯讓你差一點殺死了你最親愛的人-風凌霄，你本可以只殺杜鵑，但是你心中的嫉妒把你的惡念放大，你的手上沾著杜鵑全家的鮮血。你又有什麼資格教訓我？我在意的人只有我的妹妹而已，害死她的人，都必須死。”

    白曉璐沉默半晌，道：“所以你用催眠殺死了吳山，陸小云？”

    東方明狂笑道：“不，等今天這一切結束之後，所有的人都會以為是風凌霄做了這一切，剛剛現場的訊號已經播放出去了，幾十萬人看到的是風凌霄催眠出了意外，現場所有的觀眾都吸入我放出的醉生夢死而亡，這一切的賬都會算到風凌霄身上。”

    白曉璐深深看了昏迷不醒風凌霄一眼，向楊清晨所在的編導室看了

    一眼，掏出了一直藏在包裡的手槍。

    兩聲槍響，如同驚雷一般炸響。死並非是生的對立面，而是作為生的一部分存在。

    死去的已經死去，活著的還要繼續。

    白曉璐開槍殺死了東方明，然後舉槍自殺，王謝麗從東方明的屍體上提取的醉生夢死的樣本，那是配合幻瞳使用的最後一份幻藥，本就藏在東方盼兮的那幅畫中，那次李林婷遇到東方明的時候，他正準備去偷那一份醉生夢死。

    直播的現場沒有播放出去，楊清晨察覺了事情的不對，趁著線路切換成耳機的同事，他切斷了對外播放的訊號，現場的那些人經過及時的救助，也慢慢清醒了過來。

    風凌霄繼續著他的催眠療法，他獲得了投資，只不過再也不提鉤弋夫人和江充的故事了，只是默默用催眠術幫助更多心靈受到創傷的人。

    十年前，走私碼頭的血案的真相也公佈於衆了，那個時候的白曉璐受到了東方明的催眠，利用她對杜鵑的嫉妒，喚醒了白曉璐的第二人格，藉着警隊的手，造成了杜家的血案。

    至於警局的資料，那部分關於東方盼兮，白曉璐案件的資料到底是怎麼洩露出去的，再也沒人提起。

    王文龍知道了發生在陸小云身上的事情，他決定辭職帶著陸小云的母親去M國治病，不過，去M國之前，他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參加楊清晨和李林婷的婚禮。

    楊清晨看著宴會廳裡忙碌的眾人，想起陸小云和王文龍，想起小草，想起那些死去的人，他百感交集的朝著臺上看去，李林婷正穿著婚紗一臉幸福的對著鏡子，王謝麗在一旁，她也穿著白紗，今晚她將作為伴娘。

    突然，賓館的服務員拿著一個包裹走了過來，“楊先生，這是給您的。”

    楊清晨看著手中的包裹，裡面用牛皮紙包著一個筆記本，還有一個U盤。筆記本里夾著一張照片，是李林婷和宋小兵，還有楊清晨三人的合照。

    他想起什麼，猛的轉身衝到大門前，卻看到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漸漸遠去。

    “小兵！宋小兵！”

    可那身影快速穿過馬路，消失在人群之中。再也尋找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