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局深深嘆了一口氣，額頭上的皺紋更深了，“按道理說，她應該直接把這些資料交到警隊裡面,這樣雖說可能會破壞掉整個行動，但起碼警隊裡面還有時間通知江舟，讓他及時撤離。但她並沒有這樣做，她把情報交給了另外一個黑道梟雄。”

    “另外一個黑道梟雄？”李林婷問道，“白曉璐不是出身名門麼，她怎麼會認識黑道上的人？”

    趙局搖搖頭，嘆道：“江舟臥底之後，白曉璐從電腦裡面套取了反黑組同事的檔案資料，找到了當時警方的線人，跟當時另外一股勢力的龍頭老大王文澤搭上了線，靠著出賣警方的情報，取得了王文澤的信任。”

    “王文澤跟杜志雄本來就有舊仇，知道了杜志雄要交易一筆貨，也帶著自己的人殺到港口想要截貨。不單是這樣，白曉璐還把情報直接報給了警方上層，江舟的臥底行動是絕密的，即便是當時警隊高層也不清楚。警方上層也不知道這是臥底行動的一部分，便準備派人抓捕，”

    “交易當天，警方派出的行動隊，王文澤帶著他的人，杜志雄的手下，三方人馬都到了碼頭，混戰了起來。有時候就是造化弄人，那次交易，去的人並不是杜鵑，而是江舟，在槍戰中，江舟中槍跳入了海水中，生死不知。至此之後，江舟也一直沒有再露面，警方誤把另外一個人的屍體當成了江舟的，白曉璐知道之後，以為她害死了江舟，後來就發瘋了。”

    趙局沉默了一會，道：“白曉璐的家裏人把她從單位上接回家去靜養，沒過多久，我就聽說白曉璐自殺了。”

    “後來呢？”

    趙局嘆了口氣道：“後來的事情就是你聽到的版本了，警方隱瞞了白曉璐利用警隊情報挑起黑幫火併的事情，江舟再也沒回到警隊，至於風凌霄，江舟臥底的時候，化名就是風凌霄，這件事發生之後，以前作為警察的那個江舟已經死了，而活著的，就是他臥底扮演的角色——風凌霄。”

    李文婷不解道：“那為什麼不還江舟一個清白呢？江舟臥底這件事，您和胡警官都是清楚的，否則您現在也不會知道當時發生的事情了吧？”

    “事情哪有你說的這麼簡單，臥底行動在開始之前，是要做一份資料儲存在警局的資料庫的，否則怎麼證明呢？可江舟的資料被刪掉了，根本沒有證據證明有臥底這一回事。”

    “可是人證還在啊。”李林婷道。“江舟的資料被刪掉了？誰幹的？”

    “據說是白曉璐發瘋後刪掉的，他們都猜測是白曉璐不知道怎麼搞到了江舟臥底的資料，這才明白江舟當時的異常是因為什麼，受了很大的精神打擊，這才一下瘋了。”趙局搖搖頭，惋惜道：“這件事當時鬧的太大了，白曉璐身份特殊，她家裏勢利很大，根本不容真相暴露於眾，而且警方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只能將江舟視為棄子了。”

    他猶豫了一下，道：“我知道的情況只有這些了。我再強調一次，你今天從我這裏聽到的只是一個故事，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我說的故事，江舟因為參加賭博，個人作風不正，導致在某案件上辦案不利，導致了案情失控，所以被警局開除了，這纔是事情的真相，至於其他的，警方一概不承認。”

    “知道了，謝謝您，趙局，”李林婷懂事的點點頭，又問道：“之前我們去調查過風凌霄，他擁有很強的催眠術，在他辦公室，我親身體會到了他瞬間催眠的功力，但他又是學化學的，難道是後來學習的？從時間上看，也就三年左右，三年左右，可以學到這麼強的催眠技術嗎？”

    “這我真的不知道了，”他皺著眉頭想了一下，道：“我跟他還是同事的時候，從沒聽說過他會催眠什麼的。”

    難道那天風凌霄在他辦公司裡說的那些關於催眠的事情都是假的？還有那個巫蠱案的故事，他手上的那條惡龍形狀的血印，全部都是編出來的？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之後，李林婷還在想著風凌霄的事情，發現王謝麗正靠在櫃子上，靜靜的看著她辦公室裏的那塊白板，似乎在想著什麼。

    “你是怎麼認識楊清晨的？”李林婷幾乎就想脫口而出，可她沒有說出口，她問過趙局，王謝麗這次調到警隊裡接替楊清晨，是她自己主動申請的，趙局也很納悶，為啥國家犯罪痕跡實驗室的高階研究員要主動申請調到這麼一個小地方來當法醫。

    “哦，陸小云的屍檢報告我複查過了，還有你現場帶回來的那個裝置，我也做過分析了。”王謝麗回過神來，對李林婷道，“這個事情還有點怪，正想找你說呢。”

    王謝麗姿勢優雅的坐在李林婷對面，道：“你看這張照片——這是陸小云生前的照片。”

    李林婷仔細一看，一個略帶憂鬱的女孩子站在王文龍身邊，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她以前就見過陸小云幾次，“沒什麼特別的啊。”

    “不，我是讓你看她的膚色。”王謝麗道。

    “膚色？”李林婷怪道，陸小云是個典型的南方姑娘，膚色略黑。

    “你再看這一張。”王謝麗又拿了另外一張照片，是她在吳山的公司裡工作後拍的，經王謝麗提醒，李林婷這才注意到，陸小云的面板白了很多，但並不算太明顯。

    “還有這一張。”王謝麗最後拿來的照片，是現場拍的照片，除了露在水面上的部分，水下屍體的面板白裏透紅。

    “最後一張”，帶回警局之後，清洗過後，陸小云的屍體上充滿了紅色的斑塊，像是燒傷。

    “她用了什麼？面板這麼白？”李林婷不禁問道。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王謝麗搖搖頭，覺得有些荒唐道：“漂白粉。”

    “漂白粉？那東西還能用來漂白面板？那東西不是有毒嗎？”李林婷道。

    “是的，並且還是助燃劑，陸小云家發生爆炸，也有她的功勞。至於那個裝置，是用來提煉二氧化硫的，提煉出來的二氧化硫，透過你發現的那個裝置，融入浴缸裡的水中，成為一種我們常見的漂白劑……”

    李林婷驚道：“二氧化硫融於水？那不是硫酸嗎？”

    硫酸？那也就是說，陸小云死前在硫酸裡面泡了個澡？

    “所以他們清洗之後，面板上出現了大面積脫水的情況，當時的法醫以為是燒傷。”王謝麗道。“那根本就不是燒傷，而是硫酸腐蝕造成的。”

    有誰會用這麼殘忍的手段自殺？泡個硫酸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