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把那杯咖啡遞給她，目的就是讓她的精神集中到某一個崩潰的臨界點嗎？”王謝麗問道。

    “聰明！”風凌霄讚歎道，“我不停的觀察，我丟擲了一個關於你的婚姻情況的話題，她作為你的同事，又同是女性，甚至是潛在的情敵，本該吸引住她的注意力，可惜沒有。這就說明她的心力已經像是一個拉到最大限度的皮筋，這個時候，只需要一個外力，便會完全崩壞”。

    王謝麗臉微微一紅，卻也不否認，道：“潛在的情敵？這您又是如何看出來的呢？”

    風凌霄微微一笑：“你們二人雖為同事，兩人之間卻不互相命令，交流的時候也是帶著詢問的態度，這便說明你們二人並沒有利益相關，也不是上下級的關係，但是，在李警官發現你很快理解了我所說的催眠理論的時候，明顯有一種不服氣的情緒，兩個同樣美麗的女人，如果不是爲了利益和容貌互相攀比，那麼，只有一種可能了……”他的臉上露出促狹的笑意：“……一個優秀的男人，如果我沒有猜錯，這個人應該就是楊警官吧？”

    王謝麗微微一囧，風凌霄笑道：“而且，以你的能力和家境，能夠到江州市警隊任職一個小法醫，怕不僅僅是因為興趣吧？”

    王謝麗爽朗的一笑，卻也不否認風凌霄的說法，道：“那麼，你摔掉盤子的行為，正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是吧？”

    風凌霄點點頭，道：“所以我假裝把那個她渴望拿到的東西——那個裝有資料的U盤，放在一個瓷碟上，然後讓瓷碟落地，這樣一來，她本就已經高度集中的注意力便被這個突然跌落的瓷碟吸引住，她的意識，就好像被突然外力扯斷的皮筋，一下子崩潰了。”

    “看來，將人瞬間催眠是可以做到的。”王謝麗道。

    回訪室的門輕輕響了兩聲，王謝麗扭頭看去，是已經醒來的李林婷，不知道是因為不當的睡姿導致的面部充血，還是羞愧，她白皙的臉上顯現出微微的桃紅色。但是她的眼睛明亮了不少，顯然精神好了很多，看來風凌霄所言非虛，僅僅是這短短十幾分鐘的小寐，便讓李林婷的精神恢復了很多。

    雖然李林婷沒有抱怨過，但王謝麗只是靠猜也能明白李林婷這些日子爲了楊清晨的付出，白天玩命一樣的查案，晚上回家還要給他做飯，更要應對外界的流言蜚語——畢竟兩人還沒有結婚。不用說也知道，李林婷有多久沒有好好睡一覺了。

    李林婷也隱隱明白風凌霄的用意，所以也沒有生氣，只是半開玩笑道：“我錯過了很多內容麼？風老師。”

    風凌霄哈哈一笑，道：“老師談不上，術業有專精而已，查案的事情我幫不上忙，但是可以幫你們從催眠學的角度分析一下。我們剛剛在閒聊，這才說到跟案子有關的內容。”

    他不易令人察覺的向王謝麗眨了眨眼睛，應該是在暗示關於楊清晨的那段話不會出現在隨後要交給李林婷的錄音中。

    “我看了看卷宗，從我們的專業角度上看，能夠走到這個程度的催眠師是不存在的。”風凌霄道。

    “可是您剛剛在我身上不是驗證了麼？還是說這個作案的人正是您自己？其他人都沒有這個能力？”李林婷質問道，不過她這樣一個美女和氣的說出這樣的話，並不顯得那麼咄咄逼人，自己被人瞬間放倒，還是在王謝麗面前，今天這個人算是丟到家了，李林婷總還是要表現出她的不滿。

    “李警官說笑了，剛剛的事情十分抱歉。”風凌霄道，“但是剛剛我只能做到瞬間催眠，而且這種催眠只是靜態催眠，和案件中的動態催眠是不一樣的。”

    所謂靜態催眠指得是被催眠的人在接受催眠之後直接睡著或者暈倒了，而動態催眠的含義則是接受了催眠者的指令。風凌霄道：“我只能做到讓人的意識瞬間關閉，但是如何讓人服從我的指令，那是無法做到的。”

    李林婷突然想起，王文龍在被她提審的時候曾經說過，就好像自己的意識仍然存在，但是控制身體的卻是另外一個意識一樣。

    她靈光一閃，道：“那會不會是讓人的意識關閉之後，讓另外一個意識接管身體的控制權呢？”

    風凌霄笑了笑，剛要反駁什麼，但他也臉色一變，似乎想到了什麼，遲疑了起來：“這……”

    王謝麗道：“我聽說，國外有一種意識植入，是不是因為被害人的意識被關閉之後，用外力植入了其他的意識？”

    風凌霄搖頭道：“這是絕無可能的，意識植入這種概念的確是存在的，可是，這種過程非常漫長，你可以把它理解為一種長期持續的催眠術，比如我現在告訴你，你是一棵樹，你當然不會相信我的話，可如果我每天派一個人，都告訴你，你是一棵樹，讓你見到的每個人都告訴你，你是一棵樹，你會不會開始懷疑起來了呢？意識植入的原理在於摧毀本來的意識，用新的意識代替它，德國二戰投降之後，很多納粹老兵都不肯相信希特勒已經自殺的事實，哪怕拿當日的報紙給他們看也不相信，就是因為在納粹黨的長期洗腦中，這些士兵的自我意識已經逐漸迷失了。而催眠本身，並不是要摧毀你的自我意識，而是讓你的自我意識自己做出選擇，也就是說，讓你做出一些簡單的指令是可能的，但是做出比如啃食他人的臉，學鴿子跳樓，以為自己是某個電子遊戲的參與者，這種完全扭曲與本位意識的指令是沒法做到的。除非……”

    風凌霄似乎想起什麼，突然閉口不繼續說下去了。

    “除非什麼？”李林婷問道，“除非那個人是風老師一樣的催眠高手嗎？”

    風凌霄哪裏聽不出李林婷言語中隱隱的咄咄逼人，他也不生氣，道：“除非這幾個受害者，本身是多重人格。”

    “多重人格？”王謝麗問道，“就是一個軀體裡面有多鐘意識嗎？”

    李林婷也道：“是不是類似於人格分裂症？我聽說很多患有人格分裂症的人經常妄想自己是另外一個人，是不是這個意思？”

    風凌霄想了想，道：“非常類似，就是潛意識裏，這些受害者都有這樣的想法，我是遊戲中的一個角色，或是我想成為一隻鴿子飛走。催眠師要做的，只是把本位意識關閉掉，然後誘發他的潛意識，這樣就可以做到你們說的而這種效果。”

    李林婷和王謝麗交換了一下眼神，她們兩個人的分析果然是對的！

    李林婷興奮道：“是這樣的，兩個受害人在被催眠前都熬夜玩了遊戲。”

    風凌霄苦笑著搖搖頭道：“僅僅靠玩遊戲，或者日常的愛好形成一種意識整體，成為多重人格是不可能的，更別說去誘發它了，而且我說的只是理論上的，曾經謠傳說有一種叫做心之傀儡的秘術，據說就是這個原理，但是，這種催眠術早在西漢末年就已經滅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