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局，你找我？”敲了敲門，孫小小從門縫裏擠出一個頭來，撒著嬌似的道。

    黃局衝她招了招手，“小小，進來，坐。”

    孫小小無奈之下，只得畏畏縮縮的坐了下來。

    黃局點了棵煙，把火機放在桌上，看著她語重心長的道：“孫小小同志，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爺爺，可是一個老刑警吧？”

    “啊，嗯。”

    “你自幼接受爺爺的薰陶，畢業後來到警隊做了個文職，好歹也是咱們警隊的人，你應該知道咱們身為警務人員，應該知法懂法，而不是違法犯法。”

    孫小小直嚥唾沫，“我，我知道。”

    黃局看著她，“知道，怎麼還明知故犯呢？”

    孫小小緊張的搓著手，“我，我，我沒有。”

    “你還說謊？”黃局的臉色有些不悅：“用不用我查一下咱們辦公室的電話，看看報案人的電話號碼是多少？”

    孫小小立時呆住了，眼圈一紅，她哭了出來。

    “黃局，我錯了，我沒想到會是這樣，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自己果然沒有猜錯，黃局陰沉著臉，道：“古亮他好歹是你的領導，也是堂堂刑偵隊隊長，你居然串通別人，讓他當衆出醜，如果這件事讓古亮知道了，你認為古亮能饒得了你嗎？”

    古亮剛纔發的脾氣，恨不得把戲弄他的人碎屍萬斷，黃局也是怕他遷怒於孫小小，才讓他走了之後，把孫小小叫了進來，孫小小不說話，只是哭。

    “我問你，是不是宋小兵找的你？他什麼時候聯絡過你？到底要你幹了什麼？”黃局半是猜測，半是審問。這是老刑警審案最拿手的一招，先是來個假設，攻破對方的心防，讓對方乖乖交待。

    果然，孫小小抗不住了：“就是昨天中午，他突然來小吃店找我，說，說他後悔了，想將功贖罪，他說把婷林姐放在山上，讓咱們救回來，然後讓我說是他主動交還的，這樣就可以抵罪了，我，我只是想幫他，我沒想到宋哥這時候還不肯悔改。”

    孫小小很心傷，她不是傷心宋小兵騙她，害自己被人冤枉，而是她心疼宋小兵，宋小兵一次又一次的與警局做對，只會讓他一步一步的走向深淵。

    自己有心想幫他，卻實在是人微言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沉倫，曾經那個一腔正義的宋小兵，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而這一邊，宋小兵的日子，並不好過。他現在已經越來越沒有出路了，如今大資料的籠罩下，各大超市，路邊，全都貼上了自己的資訊，宋小兵現金所餘無多，連買包子盒飯的錢都捉襟見肘，付款時看到老闆那一臉鄙夷的表情，他不得不低下了頭。

    現在的情況，他不想多惹什麼麻煩，以免暴露，但如果用了支付軟體，分分鐘就能被發現行蹤。無奈之下，他只得退了一部份食品，然後灰溜溜的消失在人群中。

    他知道自己逃不掉的，他也沒想過要逃，他不怕面對，現在，他需要一個新的身份，來讓自己挺過這最後的兩天，只要熬過與楊清晨對賭的時間，他願意把一切都結束。

    小草在奈何橋邊，應該等他好久了吧，他是該早點去見她了。

    晚上，他打了電話給裴娜，電話接通後，他卻遲遲不敢說話，如果裴娜知道他現在是通緝犯，也不知道，她會不會也害怕自己。

    裴娜聽不到對方的聲音，但是她知道，對方是誰。

    良久。

    “你是在擔心老虎吧？”裴娜問。

    宋小兵吸了下鼻子，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我不知道當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我知道，你是那麼愛小草，如果你真的放不下，你就去做吧，我只能說，如果你能回頭，還是回頭是岸，畢竟，老虎還沒有滿月，他才這麼小，就失去你們，這對孩子來說，太不公平了。”

    如果一切沒有發生，老虎應該是在小草的關愛下茁壯成長，那將會一個溫暖而幸福的家，可惜，一切都被打破了。

    宋小兵默然，自從小草死後，這個世界上的任何傷痛，他都能淡然視之。

    裴娜知道他想要什麼，把電話放在老虎枕邊，哄著他道：“老虎，乖，叫爸爸。”

    老虎自然是不會叫的，但是卻懂事一般的“阿啊”了兩聲，宋小兵的淚水瞬間流了下來。

    他結束通話了電話，他不敢再與兒子接觸一刻，哪怕是聽到兒子的聲音，他都怕自己的心被融化。

    他還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沒有資格去享受這個世間的妻賢子孝。

    黃昏了，太陽在西邊拉起了絢爛的彩霞，斑斑點點，像小草身下的那灘血。液鹼罐車的司機們被成群的扣押，車輛一排一排的停留在路邊，接受著這些專業警察的核檢，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能茫然的等待著。宋小兵開著自己的車，從他們身邊經過，眼神掃過這裏的每一個人，他知道，楊清晨已經越來越接近終點了。

    還有一天多的時間，他在等，等他們最後決戰的那一刻。

    夜幕，很快就來臨了，遊戲結束的時間，已經越來越近了。

    楊清晨只能靜靜的躲在停車場附近，等待著類似宋小兵的車出現。

    迷迷糊糊中，有人打通了他的電話。

    “楊法醫，西郊海岸邊有一起兇殺案。”電話另一邊，是小周。

    “對不起，我現在，在休假。”翻了個身，他有些無力的道，現在自己全身心都放在與宋小兵的對賭上，他實在是無暇顧及別的案子了。

    “不是，我們在案發現場，發現了一個錢包，上面的身份證，顯示的是宋小兵。”

    楊清晨的腦袋“嗡”的一聲，“宋小兵？你沒看錯嗎？”

    “真的是宋隊的，但是這個屍首已經面目全非，無法辯認，全身都被強酸傷害，死壯非常慘烈，楊法醫，要不你來看一下？”

    楊清晨瞬間就像被打了雞血一般：“好，馬上把位置發給我，我馬上過去。”

    宋小兵當然不會那麼容易死，但是能讓宋小兵有動作，這無疑是一個重要的切入點。

    幾分鐘後，楊清晨便驅車來到了案發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