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面的時間，正是自己拒絕楊麗麗的那一天，也就是，楊麗麗真正的被害日期。

    這一切，不會那麼巧合吧？還是，自己忽略了什麼？

    楊清晨只覺得大腦缺氧，他無力的放下小胖子的電話，然後魂不守舍的離開了電腦店。

    小胖子在身後大喊：“喂，楊法醫，你這電話你不使了？”

    楊清晨置若罔聞，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

    其實，他一直忽視了一個問題，就是這部電腦，是楊麗麗從宋小兵和小草他們兩個的房間帶出來的。

    楊麗麗不認識佟記者，那麼就算她用行李箱裝回了電腦，她肯定也是會第一時間交給宋小兵他們倆的，她當時可能是一時好心，就把電腦給送修了，事後，她也是會完璧歸趙。

    小胖子電話裡存的，就是小草的手機號，而楊麗麗當時，明明也給小草打了電話，小草卻在自己問宋小兵電腦的時候一路裝傻，好像對電腦的事情毫不知情。

    如果小胖子說的全是真話，那麼小草當日也應該是見過楊麗麗的，而她卻一直隱瞞著。

    那意味著什麼？意味著，這案子從一開始，小草就在說謊。

    正午的陽光越來越濃，楊清晨站在陽光下，只覺得天旋地轉，如果小草去過楊麗麗那裏，卻又千方百計的隱瞞，那這裏究竟發生過什麼，他簡直不敢去想。

    那是小草，那是宋小兵的妻子，如果小草真的牽連進來，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他知道小草對宋小兵意味著什麼，宋小兵爲了小草，放棄了警察事業，一心一意的與她比翼齊飛。宋小兵和自己一樣，養父母過早的離世，而小草，是他這一生的至愛，她為宋小兵生下兒子，給了宋小兵一個家，她就是宋小兵的全部。

    而宋小兵，那是他這輩子最好的朋友，宋小兵爲了他，多次身處險境，自己當初在V縣九死一生，就是宋小兵一直在身邊陪伴著他，自己被人陷害，也是宋小兵深入到黑市拳壇，替自己尋找到了真正的兇手。他欠宋小兵的太多，他永遠都還不完。

    可是，他是一名法醫，他更知道自己的職責，如果他稟公查案，他知道，小草最後的結局。

    他其實一直懷疑楊麗麗的案子，因為楊麗麗能在一個人面前穿睡衣洗澡，能心甘情願的喝下帶安眠藥的飲品，這個人，一定和楊麗麗很熟悉，應該不可能是陌不相識的小倩，但當時他並沒有什麼合適的解釋，直到今天他知道了楊麗麗打電話給小草，他才發現事情原來另有蹊蹺。

    天呀，這現實，好像有點太過殘酷了吧。

    他無力的靠在路邊的牆上，被正好騎腳踏車路過的李婷林看個正著，李婷林愣了愣，便停下了車子，過來詢問：“清晨，你怎麼了？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陽光照在李婷林的臉上，讓她的五官更加稜角分明，就像她與生俱來的渾身正氣。曾幾何時，這正氣宋小兵身上也一樣有。

    楊清晨看著她：“婷林，我問你一件事。”

    “怎麼了？”李婷林有些擔心。

    “婷林，如果有一天，我犯了罪，殺了人，你怎麼辦？”

    “你到底怎麼了？”李婷林有些生氣了，“清晨，你別這樣，你別嚇我呀。”

    “我只想知道一個答案，在警察與愛情中間，你會選擇什麼。”

    “我會選擇抓你。”李婷林道。

    “為什麼？你不愛我嗎？”

    李婷林咬著下唇，“愛，但不是盲目。”

    楊清晨閉上了眼，他的心都在滴血。

    緩緩的轉過身，他便要揚長而去。

    “清晨，你去哪兒，你臉色很難看，我送你去醫院吧。”

    楊清晨搖頭：“不用，我好累，我回家睡覺。”

    既然所有的事情都那麼難決擇，那就先睡覺吧。

    李婷林默默的站在路邊，看著他的身影獨自離開，心中五味陳雜。案子清了，楊麗麗死了，可他和她之間，好像卻依舊那樣冷漠著。

    案子可以畫上句號，但感情，似乎永遠沒有完美的時候。

    楊清晨一路開著車，失魂落魄的往家走，可是，路過宋小兵的店，他還是忍不住停了下來，像往常一樣，他走進了小兵家的門。

    “楊法醫，今天這麼有空？”小草的笑容永遠都是那樣歲月靜好，任何世間的傷痛，在遇到她之後都會迎刃而解。

    楊清晨面無表情的看著她，他實在是想像不出，眼前這個女孩兒，居然會是殺楊麗麗的嫌疑犯。

    “怎麼了，是找小兵吧？他在裏邊哄孩子睡覺呢，我幫你去叫他。”

    “不，我找你。”楊清晨道。

    “找我？什麼事？”小草欣喜著道。

    楊清晨靜靜的看著小草，語氣冷漠而無情：“2月20號那天，楊麗麗，是不是打電話給你。”

    小草的臉色立時一變，她咬了咬牙，道：“這麼詳細的日子，我不記得了。”

    “你應該記得的，就是她死的那一天，她，打電話給你，讓你去取電腦。”

    小草沒有說話。

    楊清晨長長的吐了口氣，道：“我多麼希望這都是假的，小草，你知不知道，你這樣，你這樣，能逼瘋我的。”

    這一次，輪到小草面無表情：“你都知道了？”

    “我早就懷疑過這個案子，為什麼楊麗麗在洗澡，門卻沒有鎖，因為她當時應該是告訴你幫她關一下門吧？為什麼楊麗麗會喝下安眠藥，因為水裏的藥是你放進去的，她對你沒有半分的懷疑。為什麼電腦會第二次失蹤，因為是你後來又進去了她的家。為什麼，屋裏沒有任何的腳印和指紋，後來我看到她給你打過電話我才知道，因為你以前要生的時候，因為怕感染，穿過防護服。”

    小草不再說話了，一切，都如楊清晨所說，他講的，都是事實。

    這一次，她連淚水都沒有了。她是兇手，這是誰也無法接受的，但是，卻是真相。可怕的真相。

    “告訴我，為什麼殺楊麗麗？電腦裡到底有什麼東西，讓你狠下心，去殺楊麗麗？”楊清晨有些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