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醫生淺笑：“我不是醫生，我只是一個藥劑師。”

    “藥劑師？”宋小兵愣了一下，突然像想起了什麼：“你是查瑞？”

    “是，”查瑞笑道：“你也認得我？看來楊清晨和你說了好多的事嘛。”

    宋小兵苦笑：“他只要說一遍，我就記住了，你知道嗎，在這片土地上，有成千上萬的人，想殺了你洩憤。”

    “哦？為什麼？”查瑞覺得很奇怪。

    “如果不是欣蘭藥業隨意研發病毒，怎麼會引起這次的瘟疫？這根本就不是天災，而是人禍，欣蘭藥業的人，都是人類的劊子手。”

    宋小兵的話引發查瑞的一陣嘲笑：“先生，你們的怨氣實在是太重了，其實我們只是一時失誤，就像你們警察抓錯了人一樣，我們的本意其實是好的，這個世界發展到今天，每一次眾大的變革，都會有著血的教訓，你說是嗎？”

    想不到，他在學中文的同時，也順便學會了中國的歷史。

    一時間，宋小兵居然無言以對。

    “記得化學元素鐳剛剛研發出來的時候，因為不瞭解鐳的原理，很多人都死在這上面，後來才知曉了它的危害性，為時不晚。這次的病毒，雖然讓有些人失去了生命，但是，相比之下，這種病毒死亡的人數，還是比艾滋病少的多，如果我們把這種病毒類藥物研製成功了，那麼那些得了艾滋病的人，便都有了痊癒的機會，難道，這不是好事嗎？”

    “你們以為的是好事，可是你忘了，你現在傷害的，是人命，是千千萬萬普通老百姓的命，如果你們一開始能夠更嚴謹一點兒，是不是就會避免了這場浩劫？我們警察抓錯人，其實是要受到懲罰的，而你們這次錯了，你們也應該受到懲罰。”

    宋小兵說著，將手中的菸頭重重的按在菸灰缸裡，雖然這裏有著濃重的消毒水味，但他仍然不想和查瑞在一起多呆一分鐘，查瑞是這批病毒的第一接觸者，誰知道他有沒有被感染呀，自己本來就不愛聽他說話，還是離他遠點兒為好。

    “哦，對了，”臨走，宋小兵轉過頭來，看向他，道：“藥你們已經打進去了，照你現在看來，清晨能好起來的機率，有幾成？”

    “五成。”

    “五成？為什麼是五成？”

    “因為我對這次艾滋病毒的注入只是一種猜想，一半是可以好，一半是沒效果，這不是，五成？”

    宋小兵真想上去給他一巴掌算了。

    用一句猜想，就敢把藥注入病人的體內，這小子真是瘋子。

    但是，如今的情況，疫情不斷的擴張，沒有特效藥，不這樣冒險一博，又有什麼辦法呢。

    V縣。

    楊麗麗把最後的報告打出來，交給了馮明彪，道：“我最後的工作做完了吧？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下午的火車，我得早點兒去準備一下。”

    馮明彪漫不經心的接過來，看著她：“你真的要過去？V縣很嚇人的，隨時會被傳染的。”

    “那麼多醫生不都去了嗎？我怕什麼？”楊麗麗不以為意。

    “那個，那個，你等下，我把這報告，好好，看一下。”馮明彪想要拖延下時間。

    “有什麼可看的，都是你說的話，我把它打在紙上而已，我沒時間了，我得出去買好多口罩，聽說那裏口罩脫銷，我至少得買一百包纔夠。”

    楊麗麗有些不耐煩。

    “哎呀，也不差這一兩分鐘。”馮明彪一邊看著報告，眼睛一邊不時的朝窗外看，這讓楊麗麗十分不爽。

    “行，你樂意看你自己慢慢看吧，我先去買口罩，回來再聽你挑出來的毛病。”楊麗麗索性把包包背起來，便要出門。

    這時，一輛京牌的商務車從門衛那裏駛進來，馮明彪這才鬆了口氣，接下來的事，就不需要他管了。

    就在楊麗麗拎起包，剛剛走到走廊時，兩個有些油膩的身影，突然出現在走廊。

    來的人，正是省衛計委的楊志。

    楊麗麗眉頭一皺，轉身想回頭走，卻被身後的人叫住了：“站住。”

    聲若洪鐘，辦公室裏的人都聽得到，大夥兒都紛紛向外看，楊麗麗不得不暗暗叫苦，握著包包的揹帶，一臉委屈的轉過身來。

    “幹嘛去？”楊志板着臉，怒氣衝衝的道。

    “我，我去買點東西。”

    “買什麼？”

    “就是買東西呀，買好多東西，吃的，穿的，用的……”

    “然後去V縣是嗎？”楊志的臉都黑了。

    楊麗麗咬了咬下唇，看來，自己的行蹤，已經被楊志徹底摸透了。

    “是不是？”

    “是。”楊麗麗很不服氣。

    “混帳。”楊志怒道：“你是法醫，不是醫生，你去了那裏，你告訴我你能幹什麼？”

    “法醫原本也是學醫的好不？別的醫生能去，我為什麼就不能去？”

    “人家去上幫忙救人，你去是幹什麼？簡直是胡鬧，不許去。”

    “我就去，你管不了我，我主動請戰。”楊麗麗倔勁十足。

    “你們黃局已經去了一個法醫楊清晨，你認為他還能讓你也去嗎？他們警局是不是都沒活，現在都這麼閒嗎？”

    “要是不讓我去，我就不幹了。”楊麗麗來了脾氣。

    “好，不幹了，就和我回家。”

    “唉呀，爸，你，你怎麼這麼不講理。”

    爸？！

    一時間，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就連剛剛在辦公室裏聽到爭吵聲的黃局長，此時也愣在了當地。

    怎麼，自己局裏這個小實習生，居然是楊志的女兒？

    一開始楊麗麗來的時候，黃局長還真是側面打聽到了一些，這楊麗麗的舅舅，好像是省廳裡的一個副手，但是這副手當時也沒交待什麼，黃局也沒在意，只當楊麗麗是沾了點親，反正楊麗麗的學歷和成績都不錯，做這個法醫的實習生，一點兒也不算違規，楊麗麗平時也不是炫耀的人，工作這麼久了，也從來沒提過自己的親戚是什麼來頭，大夥兒也都沒當回事。

    今天才知道，原來是楊麗麗是省衛計委楊部長的女兒，唉喲，那這小丫頭，那可真是千金之軀呀。

    黃局長暗自慶幸，幸虧平時沒怎麼罵過她，這丫頭，還不至於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