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把目光轉向他，掃了他一眼，又把目光冷漠的移開，輕輕的搖著頭，道：“不用了，他不需要，他這輩子是個苦命的孩子，希望他下次投胎，挑一戶好人家，不用那麼苦。”

    宋小兵同情的點了點頭，“一個先天性智商不全的孩子，確實很可憐。”

    “不，”女子搖了搖頭，道：“他不是先天性智商不全，他只是爲了愛情，他喜歡一個小丫頭，就拼命去偷錢，給她花，結果被人發現，一磚頭拍下來，把他拍傻了。”

    宋小兵眉頭一皺，爲了哄一個女孩兒開心就去偷，似乎有點說不過去，裡面，應該有更多不為人知的故事。

    靈光一閃，他突然想到傻子當時看到小草的表情，難道？、

    “他喜歡的那個女孩兒，叫什麼名字？”

    “我也不知道，應該是他同學，我就聽他總說什麼，小草，小草的。”

    小草，果然是小草，他居然能認得出小草。

    可是小草現在已經整了容呀，連她親哥哥都認不出來，怎麼他就一眼認出來了呢？難道是這張加工後的臉，還屬於另外一個人？

    還是，這個男孩子，真的把她記憶到了刻骨銘心裏？

    “人死不能復生，便如你所說，十幾年後，他會開始另一段人生，為人父母，還請節哀順便。”

    女人把骨灰盒靜靜的抱在懷裏，然後整個人都向後靠去，無助的讓人心疼。

    宋小兵默默的離開了這裏，有些事，不能急在一時，來日方長，他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他會用餘生，想著來補償這個家庭。

    回到住宿的那家賓館，小草還在床上躺上，背對著門口，無聊的刷著手機，見到宋小兵回來，她扭頭看了他一眼，連個招呼都沒打，又把身子轉了過去。

    宋小兵默默的走到她身邊，道：“怎麼了，生氣了？”

    “沒有，”小草淡淡的道：“只是，最近的生活，太壓抑了。”

    雖然兩個人沒有確診被傳染，但是日子卻並沒有因為這個結果有什麼變化，依舊還是隔離，封閉，守在家中，無所事事，這種生活足以讓一個人發瘋，只不過，每個人瘋的狀態並不相同。

    “那個傻子的事，處理完了？”小草漫不經心的問。

    宋小兵沉默了一會兒，道：“小草，你確定你不認識這個男孩兒？”

    “當然不認識呀？怎麼了？”

    “沒什麼，”宋小兵把話題扯開：“我見過那個男孩兒的媽媽，她說，那個男孩兒爲了哄自己的女朋友，就去偷錢，然後被人打傷了頭部，才傻的。”

    “哦。”小草只是簡單的應答了一聲，並沒有說什麼。

    “你怎麼看？”他問。

    “這個人傻唄？錢是靠賺的，還能去偷，就這種智商，被人打傻和不打傻，都是一樣的。”

    宋小兵覺得心頭一痛：“其實，我倒是覺得，是這個女孩兒太過份了，如果不是她索要的太多，把這個男孩兒逼到絕路，可能，就不會這樣。”

    小草沒有說話，良久，“男人做什麼，又不是女人要他去幹的？陳圓圓難道讓吳三桂開啟了城門，引進了清兵？褒姒難道讓周幽王去點了峯火臺嗎？”

    宋小兵沒想到小草突然間情緒這麼激動，連忙過來哄她，道：“對不起呀，我就是隨口一說，你看你還生氣了。”

    “我就是聽不慣你的言論。”小草翻了翻眼睛，道。

    宋小兵只是笑了笑，不再說什麼。

    一陣燥亂的手機鈴聲響起，宋小兵掃了一眼電話號碼，是孫小小。

    他側過去頭，見小草此時還有些怒意的在一邊刷著手機，絲毫沒有在意他手機來電的意思，他心中暗自慶幸，站起身來，躲到了一邊，然後接通了電話。

    “喂？”

    “喂——”電話那邊傳來孫小小小心翼翼的聲音，宋小兵只覺得好笑：“大點兒聲，訊號不太好。”

    “哦，宋哥，不會打擾你吧。”

    “不會。”他知道孫小小想什麼，她不是一個頗有心機的綠茶婊，每一次打電話給他，都是提心吊膽。

    “宋哥，我不是故意打擾你的，我就是看現在疫情越來越嚴重，我真的好擔心你，你在V縣是嗎？你還好嗎？”

    “我還好，”宋小兵幸福的笑，男人有時候就是這樣，他明明知道另一個女人對自己的感情是自己不能回饋的，但是卻依舊心安理得的接受著。

    但，卻僅止於曖昧而已。

    “疫情雖然大，但是這裏的防護措施做的很好，我們都還沒有被傳染，只是因為政策使然，封了城，我們暫時回不去而已。”

    對面的孫小小便哭了起來：“宋哥，你答應我，你一定要平安回來。一定要。”

    宋小兵心頭一暖，“我會平安回去的，放心。”頓了一下，他又道：“對了，婷林，在你身邊嗎？”

    “嗯，在，要她接電話嗎？”

    “好。”

    孫小小連忙跑出衛生間，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然後拉過在一邊忙著打案件報告的李婷林，“婷林姐，宋哥的電話。”

    “哦？”李婷林放下手中的活計，把電話接了過來：“宋哥，你找我？”

    “婷林，”宋小兵道：“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對你講，清晨，清晨被感染了，他很惦記她。”

    一頓短暫的沉默，電話的另一頭，李婷林已經緊緊的握住了拳頭，她在極力掩飾著自己的淚水，哪怕心碎成多少片，都不會表現出來。

    李婷林不是小草，不是孫小小，更不是楊麗麗，她的冷靜和高傲，讓她永遠看起來都像是冷漠無情，只有她自己清楚，自己的內心，永遠都掩飾著世人永遠都無法理解的情感。

    “讓他小心點吧。”她道。

    就這麼多？

    宋小兵有些無語：“你，你不想對他說點什麼嗎？現在他進入了ICU，電話被收繳了，我明天就去看他，如果你想對他說什麼，我會幫你轉達。”

    “不需要，我們現在已經是普通朋友了，還是，避嫌一些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