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局長也表示贊同：“我們這麼晚回來，也是因為這件事，這些人，軟硬不吃，四處亂竄，愁人呀。”

    宋小兵道：“我問過楊清晨，於局長，這些人我們不但要收留他們，和他們的親人，更重要的是，我們還要全面掌握他們自A市回來之後的行動軌跡，比如主，他們去誰家串過門，在哪個商場買過東西，最重要的是乘坐過誰家的車，這都得查問到，這纔是這起傳染病的可怕之處。”

    “這麼麻煩？”於局長不解。

    “清晨和我說，這個病有潛伏期，有的剛被傳染查不出來，需要再等十天左右，病毒長成型了，纔會有反應，而那幾個攜帶者接觸到的所有人，都得看十天，才能掌控他們是不是病人，於局長，這工作，不簡單。”

    宋小兵嚥了口唾沫，道：“我和清晨以前聊過這個病毒，我不忍心看到V縣的人民，現在全擠在醫院的門口，這樣不僅僅不會治好病，而且，還會有更多的人傳染，我現在想向局長您提出申請，暫時關停V縣所有的聚眾場合，包括麻將館，飯店，歌廳，浴池，都得關。”

    “都關？”司機在一邊聽了有些詫異：“於局，這事有點兒大呀，這全縣有多少商戶呢，這要是全關了，不少人都得喝西北風洋活著。”

    於局也皺起了眉頭：“這件事，事關全縣人民的正常生活，冒冒然這麼做，可能會引起慌亂。我得向上頭彙報一下。”

    “沒時間了。”宋小兵道：“這種病一旦被傳染，現在根本就沒有藥，只能靠抗生素殺，人救回來了，腎，肝也廢了，一個人的傳染源，如果不加控制，可以直接傳染給上千人，而上千人又可以衍生更多的人，於局長，這事，如果再等你請示，就晚了。”

    事情已經火燒眉毛了，容不得於局長再去打擾。

    見他有了猶豫，宋小兵道：“我知道，縣裏的警務力量可能不夠，所以我過來幫忙，我負責其中一個片區的商鋪叫停，分一個社羣工作人員給我就行。”

    於局長沉吟了片刻，道：“好吧，便依你的。但是，這件工作如果只靠你一個人，速度太慢，起效甚微，走，先和我回辦公室，把你的想法和同志們分享一下，然後，大夥兒一起幹。”

    “謝謝領導。”自己的想法終於得到了認可，宋小兵頭一次覺得這麼開心。

    臨走的時候，宋小兵回頭看了那個門衛一眼，那門衛的臉，比外面那塊石板還要青。

    此時，楊清晨正躺在病床上，戴著呼吸機，有些痛苦的呼吸著。

    他是法醫，以前也是醫生，他能感受到肺部的異常反應，每一次深呼吸，都感到有些疼痛，他舉起自己的手，果然，手指甲根部隱隱出現了一些烏青，這證明，他體內的血氧含量，正在急劇下降。

    剛剛打入了一針高純度的強效抗生素，他知道，並沒有多大的作用，他只是在慢慢的走進死亡而已。

    無聊的翻著朋友圈，他關注的，也只有那麼幾個人，李婷林的朋友圈一直是靜悄悄的，十天半月也不見得更新一回，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

    也許她還不知道自己被感染了吧，也行，她現在已經開始不在意自己，既然分手了，她就應該有自己的新生活，他曾經害怕自己神經崩潰，會耽誤了她的一生，卻沒想到，自己會毀在一場突然間暴發的瘟疫當中。

    他打了一行字，“今生，我唯一錯過的，就是你，希望來世，我們再相見，永不離棄。”

    但是，手指停在那“傳送”鍵上，停了老半天，他也終究沒有勇氣發出去，他與她糾葛的太多了，不是一句話，就能徹底劃得清的。

    婷林，對不起。

    一想到自己對她的傷害，一想到自己就要命不久矣，楊清晨默默的閉上眼，任淚水，在眼角滾落。

    十幾年了，他好像，忘記了流淚的感覺。

    “咚咚——”有人敲響了楊清晨隔離間的透明玻璃，他有些無力的把頭側過來，對面，是一個穿著黃色防護服的人。

    是宋小兵嗎？

    “楊醫生，這位先生執意要見你，你現在的狀態可以見他嗎？”

    楊清晨雖然肺部有些缺氧，但是意識還是很清醒，他閉了下眼，表示同意。護士便開啟了隔離間的門，讓他走了進去。

    但是看他走過來的腳步，楊清晨就知道，這不是宋小兵，困為宋小兵從來不會這麼正兒巴經的走路，他走路的樣子，離老遠兒都能認出是他。

    “你是誰？”隔著呼吸面罩，他有氣無力的道。他知道，過了今天，他可能就得上呼吸機了。

    “楊法醫，你還好嗎？”這個人的語言很是生硬，聽得出來，是一個外國人。

    “我問你是誰？”楊清晨有些不奈煩。

    “我，我是欣蘭醫藥的研發主管。叫我查瑞。”

    欣蘭醫藥？楊清晨冷冷一笑，“你還有臉來？”

    “我知道，這次失誤是我們的罪責，當診所裡的經理和我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我也很震驚，我們沒想到，因為遇到過年，提前中止了這次實驗，事情會演變成一發不可收拾。”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只覺得肺部火辣辣的疼，楊清晨無法，只得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胸腔，道：“你，來這裏就是道謙的？可惜，我，我不需要。”

    “OH,不，我們當然不是單純的來道謙，我們是來和您商量一下，這個用藥。”

    “什麼藥？”楊清晨一愣：“你們，研發了這個藥？”

    “其實，我們的團隊當初在研發這種病毒的時候，曾經用化學分子式進行過理論測算，根據化學公式進行推倒，這種病毒與艾滋病毒，他們兩個其實是可以相生相剋的，也就是說，這兩種藥，就好像是酸和鹼，只要相互平和，他們理論上是完全可以中和的。”

    “開什麼玩笑？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考慮那個艾滋病病毒？你們要是不妄想用這種穿山甲病毒來抵抗它，也不會出現這場世界矚目的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