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泰的思路被拉到一年前。

    “當時我的酒店生意不好，再加上我自己賭博賭輸了一筆錢，資金流有點問題，底下的廚師，服務員輪番放假，廚師長就不幹了，店裏的人手青黃不接。這時候來了一個人應聘，說功底很好，我讓他練了一下，確實有些門道，當時我爲了圖便宜，就和他說工資三千，其實大夥兒心裏誰都清楚，一個小廚師工資都得五千了，他一個廚師長開這麼點錢，就是埋汰他。”

    “可我沒想到他居然同意了，他說現在生活有點難處，所以對工資沒那麼多要求，我想想也不錯，就用他了。結果沒幾天，”邢泰苦苦一笑，道：“沒幾天，我的資金鍊就斷了，窟窿大到我已經堵不上了，飯店就一直往外兌，然後飯店的工作人員就都走了，那個新招來的廚師長本來不想走，一直在飯店裏挺著，誰成想，居然突然間感染了肺炎，你說做食品行業的，感染這個病了，以後在這一行都不好混呀，我就把他送醫院去了，結果三天，就死了。”

    “他死亡之後，有沒有他的家人聯絡過你們？”

    邢泰搖頭：“醫院給他開了死亡證明，我們拿他的身份證去派出所的時候，才知道身份證是假的，這個人也是假的，我們沒辦法聯絡他的家人，因為飯店還在出兌，我當時還有一些事情纏身，也就，不再管他的事了。”

    廚師長的這個線索，到這裏也就中斷了。

    “你以前飯店裏的冰櫃，一直都是誰負責的？”王文龍問。

    “以前一直都是廚師長負責吧，後期飯店無人經營，更是後廚連個人都沒有。”邢泰有些納悶，道：“不是，兩位警官，我犯的是詐騙罪，我已經承認了，怎麼還拿著我以前那個飯店說事呢？”

    王文龍並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掏出了兩張照片，遞給了他，道：“你看看，這兩個人，你認不認識？”

    邢泰眯起眼睛，仔仔細細的看了一會兒，道：“這兩個，我應該不認識。都是小孩兒，我也不怎麼接觸。”

    他接觸的一般都是中年人士，在他們眼裏，這種年紀的，都是孩子一般。

    王文龍沉吟了一下，道：“這兩個人的屍體，就藏在你飯店的冰櫃裡。”

    邢泰當時就不說話了。

    冰櫃藏屍，有些事，只需要動腦子想一想，就會感到脊樑骨發涼。

    “我們現在懷疑你們當時的廚師長可能與這兩個人的命案有關聯，所以我們纔來你這裏採證，我們也是確認過，你的罪名與這起冰櫃案毫無關聯，我們才找到你的，但是，如果你在裏邊能再想到什麼，比如說，發現那個廚師長以前有什麼異常的行為和舉動，我希望你能及時與我們警方聯絡。”

    邢泰拼命的點頭：“好，我知道了。”

    做為原本飯店的法人，這些警察沒把罪名攤到他身上，他就已經阿彌陀佛，當然讓配合，就全力配合。

    與案子有關的人都死了，表面上看是一起簡簡單單的自殺殉情案，卻因為越向深處查，而更加顯得撲朔迷離。

    卓依帶著沈偉，上了一輛商務車，半個多小時後，他們終於來到了一處高檔寫字樓。

    “你是帶我來找兇手嗎？”沈偉從車裏走下來，抬頭看了看那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道。

    卓依卻並沒有下車，而是指著那大門，道：“我說過，你就是知道兇手是誰，你也動不了他，你確認你想報仇？”

    “就算他是玉皇大帝，我沈偉也不會放過他。”

    “好，走吧。”卓依拉開車門，下了車，然後踩著高跟鞋，“噔噔噔”的向裡面走去。

    沈偉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緊跟其後。

    “你好。”到了大樓的門禁處，卓依用手中的卡輕輕一掃，想不到門禁卡居然出現了通行的指令。

    沈偉一愣，難道，卓依是這間大樓的員工？

    卓依進了門，回過頭來，卻見沈偉停在門外，並沒有進來。

    “你在等什麼？”卓依問。

    沈偉半開玩笑的道：“我覺得，你好像是警察。”

    “你看過一個綠色頭髮的警察嗎？”卓依反問。

    沈偉輕輕的舉起手中一絲離得遠了根本就看不清的一絲頭髮，道：“我驗過你的頭髮，主要材質是化纖，你的綠色頭髮根本就是假髮，這不是你本來的樣子。”

    “歪瑞古的。”卓依對他的這種細緻入微的警戒心十分讚賞。“不過你放心，警察可沒有那麼好的耐性，陪你去玩這個遊戲，我們只是一家以利益為單位的企業，所以，就像韓律師所說，等價交換，更有利於長久。”

    “好吧。”

    沈偉終於鼓足了勇氣，然後跟在她的身後，進了門去。

    十八層，一般是很多高層建築裡最不討喜的樓層，在很多人的意識裡，頗有點十八層地獄的意思，所以，如果是寫字間，這一層的房租，往往便宜的很。

    而卓依就帶著沈偉，坐著電梯，從十八層走了下來。

    沈偉平日裏做駭客，自然也黑進過一些保密效能極好的電控門，但是能把電控門做的像科幻大片裡的密集咬合的兩扇，卻是要很大的機械技術。

    卓依按了一下鈴，整個門就被一條齒輪痕給一分為二一般，緩緩的打了開來。

    然後，眼前豁然開朗。

    整個工作室燈光雪亮，四處都是一片慘白。牆面上有十幾臺顯示器，分別放映著不同的畫面，有幾名穿著白大褂的人員腳步匆匆，好像是在做著什麼緊張的工作。

    “教授。”卓依徑直走到一個頭發有些灰白的男人面前，恭敬的道。

    那男人抬起頭來，推了推眼鏡，道：“卓依，你回來了？”

    “嗯，人只帶回來一個，另一個，說什麼也不肯回來。”卓依道。

    教授無所謂的笑：“有些事情，只需要一個就夠了。”

    沈偉打量了一下屋子裏的情況，滿屋子裏瓶瓶罐罐，無非是些燒瓶，培養皿，分析醇之類的，沈偉把目光轉回來，看著他，道：“我只想知道，我的兄弟，他們都死在誰的手裏，別的，我不感興趣。”